了,留下個紀念。”
“他沒有再砍你嗎?”
“哪容他砍第二刀!”李澳中一撇嘴,“吸毒的人都沒力氣,我一腳就把他踹到了地上。”
白思茵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悠悠的,李澳中覺得他像看見了一層紗,像夢裡的夢境。“毒品真是害人不淺。”她說。
他點點頭:“是啊,假,劣,黃,毒……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幹這個。”
氣氛沉默了下來。李澳中望著面前的酒杯發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冒出這句話,提起這種話題。那根本就是無意識的,不自主的就從腦子裡溜了出來。是不是很早就已經在潛意識裡徘徊了?對這個女孩子,從香城大酒店第一見到她起,他就有這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很熟悉,又彷彿很陌生,彷彿是他很親密的一個人,又彷彿是無數張面孔中的一個錯位。
“我爸爸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白思茵猛地灌下一杯酒,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她還要倒,他剛伸手抓住酒瓶,她伸手撥開他,“不,你聽我說,我不傷心。今天晚上我非常痛快。真的。我掌管一個數億資產的大集團,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心裡話,沒有朋友,不敢開懷大笑,也不敢哭,我怕手下人看不起我,永遠得做出一副端莊嚴肅得樣子。我很累了。那天一見你,就覺得你很親切,喝酒時你一直冷著臉,可我就是覺得你很親切,給我一種很充實、很安全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不管,我相信我的直覺,在我認識的所有男人中,沒有一個肯為信念豁出命的,越是有地位的越是如此!”
“你該講你爸爸了。”李澳中冷漠地打斷她。
“是嗎……”白思茵悽楚地一笑,“你對女兒不感興趣,卻對老爸感興趣?”
“馮世貴說你爸是神農鎮人?”李澳中又想起了那把錘子。
“不知道。”白思茵回答,“對這些事他誨莫如深,也沒人敢問。十五年前他來過一次神農鎮,對這裡的貧窮落後痛心疾首,還在鎮子上認識了個老朋友,說是曾經的救命恩人。不過這一點我一直不大相信,我後來問過老盧頭,他說他不記得什麼時候救過我爸的命。他回到浙江後,對神農鎮就再也沒有提起,更別說在神農鎮投資。後來他檢查出了肝癌,把所有生意都交給了我,這才囑咐我一定要到神農鎮看看,為神農鎮投點資,效一點錦薄之力。”
“那你為什麼會投資到製假上呢?”李澳中問,這是個繞不開的話題。
“神農鎮還有別的東西能賺錢嗎?”白思茵反問一句,“我是個商人,不可能不講回報的。起初我也不想這麼幹,可是公司的競爭壓力太大了,服裝行業簡直就是一塊鐵打的蛋糕。後來馮世貴向我提議,乾脆在鎮上建一個製假工廠,專門生產對手的幾種品牌,既能賺對方錢還能打跨他們。我怕風險太大,可是神農鎮的政治環境太好了,安全係數非常高,很有誘惑力。馮世貴又擔保以他的名義開辦,和公司沒一點關係,我就同意了。結果,越搞越大,還開了家大酒店,也就像水泊梁山裡朱貴那樣吧!”
白思茵的語氣傷感起來,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和他碰杯,喝得滿臉嫣紅,搖搖晃晃。李澳中把瓶子裡的酒全倒進了魚湯裡,又哄又勸把她拉了出來。司機在外面侯著,幫著他把自己的老闆塞進汽車。白思茵一上車便癱到座位上,嘴裡嘟噥著什麼李澳中也聽不清。他輕輕地關上車門,奧迪車尾燈一亮,瞬間消失在長街遠處的霓紅中。
李澳中回到醫院病房,康蘭正焦灼不安地等著他,一見他回來,急忙把他拉上走廊伸出手指低低地說:“兩萬!”
“什麼兩萬!”他嚇了一跳,還以為醫院又要收費了。
康蘭彎腰從絲襪腿裡取出一張支票:“白思茵給的。兩萬。”
他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接了過來,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