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
這大概就是十八歲的許應聽到這句話時候的心理。
從小到大,許應也疑惑過母親到底愛不愛自己,因為母親從來不抱他,或許抱過,只是許應不記得了。
他是被姥姥、姥爺和小姨帶大的,帶到了能上學的年紀才重新回到父母身邊。
許應一度覺得父母都不怎麼愛他,但如果非要從中挑出來一個人的話,他覺得可能母親是會稍微愛他一點的那個人,因為宋女士從來沒有打過他,還會護著他,不願意在他面前和父親爭吵,許應會在很多細枝末節中感受到來自宋女士的關心和愛護,因為宋女士是他的媽媽。
許應也曾經想過,如果父母真的離婚了,他要選擇跟母親。
直到聽到錄音,許應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我。”許應抱著貓,嗓音晦澀沙啞。
他始終在傅朝年面前低著頭,脊背也彎成了一道脆弱的弧度,踢踢的毛髮被他的淚水打溼了,許應胡亂地抹了幾下臉,頭髮黏在臉上很難受,他抬起頭看向傅律師,眼底漫紅滿是哀慼,“她說她不要我。”
“傅朝年、”許應隱忍而剋制地閉了下眼,淚珠無聲滑落:“她不要我。”
哪怕許應後來又知道了一些事,他想通了釋懷了,站在母親的角度他甚至可以做到理解,但許應對傅朝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委屈。
特別、特別的委屈。
因為宋女士是他的媽媽。
傅朝年眉頭緊鎖,卻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十分用力地抱住了許應,手在許應背後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安靜地安撫著。
他任由許老師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服,低頭埋在他懷裡放肆宣洩。傅朝年是如此的心疼,他才明白心如刀割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他一下下地撫摸許應的後頸,脊背,手臂,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試圖透過這些方式來告訴許應他一直都在,他想承擔許應所有的脆弱、無助和悲痛。
許應這一次哭了很長時間,似乎是想要將這麼多年來的壓抑和痛苦盡數釋放、宣洩出來。
他連睜眼都覺得痛,頭也疼,氣管彷彿被一團浸水的海綿堵住,許應有些喘不過氣,他在傅朝年懷裡張著嘴大口呼吸,緩了好久,最終才無聲無息地伏在傅律師肩頭,閉眼感受著傅朝年傳遞給他的體溫,感受傅朝年的呼吸,心跳,熟悉的氣息和味道。
傅朝年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安心。
很多時候,“愛”會顯得無力與蒼白,但陪伴和擁抱有用。
許應需要這些,傅朝年也知道許應需要這些。
傅朝年拍拍許應,不停地對他說:“我在。”
“我一直在。”
他說:“許老師別怕。”
“傅朝年要你。”
過了很久很久。
傅朝年擁抱了許應很久很久。
“…傅朝年,我好像困了。”許應還在他懷裡不肯抬頭,嗓音沉悶地說:“我不想洗漱了。”
“那我抱你去睡覺。”傅朝年把人打橫抱起,抱回臥室放到床上,他親親許應的眉心,讓許應閉眼。
許應卻睜著比兔子還紅的眼睛,看著他說:“疼。”
“眼睛疼?我去拿溼毛巾給你敷一下,乖。”
傅朝年又親了他一下,短暫地離開後又回來,他把溼毛巾敷在許應眼睛上。
許應閉著眼感受到一陣潮溼的涼意和舒適,他伸手往旁邊摸了一下,“傅朝年。”
“我在。”傅朝年立刻握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我在,你說。”
許應說:“頭也疼。”
傅朝年就給他按摩,指腹抵著他的太陽穴一圈又一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