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屏退了眾人。
“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胖大叔慈眉善目,有點兒像是寺廟裡供奉的彌勒佛,“汪,汪平英。”
無垢訝然,“馬王,汪平英?”
大祁有一地曰“衝馬”,為大祁培育了無數良駒。
近十年,衝馬最著名的馬場主、馴馬師,便是人稱“馬王”的汪平英。
無垢一是驚訝傳聞中的“馬王”竟是如此大腹便便、平易近人;二是好奇聞松是如何認識的此等人物;三是不解聞松為何給她送來汪平英。
胖大叔笑著點頭,謙虛地道:“殿下竟然聽過小人的虛名,不勝榮幸。”
無垢同他寒暄幾句,跟著進入正題,“不知先生因何來此?”
“送輿圖,”汪平英瞥了一眼攤開在地上的絹帛,“還有,送生財之道。”
無垢心中一震,並不顯山露水,“哦?”
“大業欲成,糧草先行,欲行糧草,錢財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無垢不鹹不淡地問:“那麼你呢?想要什麼?”
汪平英呵呵一笑,“汪某記得殿下說過,論功行賞。”
“你想要權。”
他搖頭,“汪某對官場興趣不大,只想得天家庇佑,僅此而已。”
汪平英是典型的白手起家,曾經為學徒,後來繼承了馬場,並將其擴張,以優異的養馬、馴馬技術,將同行遠遠甩在身後。
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沒有絲毫背景的他總是被世家明裡暗裡針對,處處受錮,直到他提出與世家“合作”,將利潤分他們三成,才算是開啟了局面。
幾年前,汪平英認識了聞松,認為此人有大才能,多番拉攏。
直至聞松離開衝馬之前,他才得到了回應——“等”。
說了這個字後,聞松交給他一幅輿圖,說是暫存,之後,便騎著馬,消失在視線中。
等。
等多久呢?
聞松沒有告訴他答案,而他竟然真的這麼等了幾年。
直到前段時間,聞松來信,讓他將輿圖交給裴無垢,併為他指明瞭前路。
思忖了半日,汪平英不再猶豫,馬不停蹄地趕來聯城。
無垢聽完,終於露出笑意,“既是聞松引薦,先生必有獨到的生財之處,還望指點一二,不吝賜教。”
汪平英的到來,無疑是驚喜,不僅給無垢帶來了聞松的訊息,還為她正憂心之事,提供了一條出路。
“驚喜”很美,美在意料之外,或天降甘霖,或偶遇故知,像是命運知道人的一生顛沛流離,起伏不定,特地安排的一場饋贈。
聞松從來不敢期待“驚喜”,他怕期待了,“驚喜”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他從未想過,在離開竹林,經過小鎮的這日,會遇見阿茶。
很奇妙的,就那麼驚鴻一瞥,他認出了在路旁和人交談的背影。
差點兒就這麼錯過,但到底沒有錯過。
聞松呆楞在原地。
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被他擋住路的行人在身後催促,他才反應過來,往前走了幾步。
阿茶似乎聽到了聲響,在這時回頭。
聞松忽然侷促不安起來,這種感覺就像近鄉情怯,越靠近久不見的人,越緊張,越擔心物是人非。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內心的膽怯和憂心——
阿茶抱著一個嬰兒轉身。
竟然抱著一個嬰兒?
晴天霹靂!
聞松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眼,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一瞬。
而阿茶什麼都沒解釋,甚至沒有走上前,就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