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崔六六走個迎面,他就問崔六六是否在火車站看見了張小旺。由於劉淑芬很少拋頭露面,他想崔六六可能像斜街的大多數居民一樣,和劉淑芬陌如路人,所以就沒提她的名字。崔六六果然只認識張小旺。
“看見了。”崔六六說,“他還跟我打了招呼。還有一個女的,拎著一隻花布包袱,總跟著他。他們坐的那趟票車這會兒恐怕已經到了縣城。”
他彷彿一下子就衰老了許多。他決定把春生堂的生意盤給茂盛洋行的薛瑞祥時,步履維艱的樣子把又一次來到春生堂的張劉氏嚇得活像他已經死了,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來。他離開雍陽這一天,花柳先生儘管已從薛瑞祥那裡得到了春生堂繼續給花柳先生提供方便的承諾,但花柳先生卻沒在春生堂門前露面,反倒是宗四特意從裕民糧行走過來為他送行。他戀戀不捨地離開時,宗四還搖了一下頭,似乎幹了一件不應該由他自己來乾的事情。張玉娥則不冷不熱,站在翠雲樓的廊臺上,用眼睛目送著張景軒。
由於沒有及時買到鴉片,翠雲樓的姑娘們差點把她逼成瘋子,有的姑娘要跳樓自殺,有的姑娘要投奔相好,有的姑娘表面上雖沒有怎麼嚇唬她,卻向她透露了一個更加可怕的陰謀——號召姑娘們光著屁股去大街上散散步。這像是圖謀*的威脅把她嚇得手足無措,直到她答應她們每天多抽兩個煙泡的要求,她們才停止這可怕的威脅,在毒癮的煎熬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發著嫖客。不過,姑娘們的亢奮狀態迅速得以恢復,卻非她接著又從別的地方找到了鴉片販子的行蹤,而是一個面目陌生的嫖客突然露出鴉片販子的真面目時,彷彿播撒了一場及時雨,她足不出戶就變戲法似地叫姑娘們重新振作起來。於是,她和佯裝成嫖客的鴉片販子建立了聯絡。這樣一來,不必擔心自己會再一次受到驚嚇,甚至不必離開翠雲樓,她就能買到姑娘們順臾不能離開的鴉片。她清醒地看到,春生堂不是雍陽鎮惟一一個販賣鴉片的地方,只要有人迷戀鴉片,就會有人鋌而走險,翠雲樓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張景軒的離去而買不到鴉片。
張景軒黯然離去時,宗懷昌夢遊似地在家裡晃來晃去,而且一邊晃來晃去一邊使勁掐著自己的腮幫,好讓疼痛感告訴自己,禁菸局送給自己的六十塊銀元的獎賞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一場美夢。當他意識到自己告發張景軒的功勞至少和花柳先生密不可分時,就來到了茂盛洋行,打算給花柳先生買些禮品。可是,準備付錢時,他卻又一次懷疑自己在做美夢,遲遲不肯把白花花的銀元付給茂盛洋行的司賬先生。薛瑞祥首先察覺到了他的困惑。可是,薛瑞祥不但認為這是一筆姍姍來遲的獎賞,而且還笑著告訴他,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山西省的話,他會得到比六十塊銀元多得多的獎賞。
“別叫這點獎賞嚇死自己。”薛瑞祥說,“聽說山那邊的官府懸賞告發鴉片販子的人,警察繳獲一兩鴉片,就獎賞告發者二十塊銀元呢!”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八章(3)
正像宗雪竹成立專門機構用以禁菸的建議被孟知事採納一樣,呂雲逸主張設立一個獎項用來鼓勵人們告發鴉片販子的建議終於也被孟知事採納,而且很快就被禁菸局付諸實施。宗懷昌就是第一個受到獎賞的人。出於孟知事一道措辭嚴厲的命令,禁菸局對緝拿到案的鴉片販子無一例外地嚴刑峻罰,要麼罰沒財產,要麼收取鉅額保釋金,屢教不改的除此之外還要科以刑律。所以,鴉片販子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