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正眼看司馬紅革。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高等學府 第三章(2)
“你不能讀《聖經》!”
“你讀過嗎?”
“我不讀。”
“你沒有讀過,你怎麼知道它是反書?”
“這是資產階級的書。”
“什麼是無產階級的?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黑格爾?柏拉圖?羅素?唯名論?實在論?本體論?相對論?《資本論》?《物理學》?《倫理學》?阿伯拉爾的《我的苦難史》?高尼羅的《為愚人辯》?笛卡兒的《哲學原理》?……”李崇霄走出資料室。
“你承認不承認這不是無產階級的書?”她顯然沒有能力將飽讀經典的李崇霄作為談話的物件。
“如果我們不讀,我們如何瞭解?如果我們不瞭解,我們如何批判?如果我們不批判,我們又如何維護自己的理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同意不同意?知道這話原本出自誰?他不是像你這樣的無產階級,你是哲學思想的無產者,你說不出來這句話。你告訴我,什麼是無產階級?什麼是資產階級?”
看上去邋邋遢遢的李崇霄讓司馬紅革無言以對。他實在是個人物,而且是典型的哲學系人物。不得理的時候,他能說出三分理;得理的時候,他能說出比越王勾踐之劍還要鋒利的話語,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而且殺人不見血。反敗為勝則是易如反掌。有這等能力,自然清高而鄙視他人的心智,在心裡沒少說他人是“徒佔了一個物理空間的活物”。對各等領導,也多有傲慢,自然對需要點頭哈腰的職位也興趣無多。然而,他卻是左南山最為得意的學生。
剛入學的時候,李崇霄約了幾位同學騎腳踏車去中山陵,他後座帶了位同學。剛騎到中山路,便被警察攔住,說他不應該違章帶人,卻聽得他突然咆哮:
“把你的風紀扣扣好!你講不講軍紀?你講不講軍紀?”他抬起臂膀,指著警察,歪著腦袋,瞪著眼睛。
他反覆大吼,警察愕然,引來圍觀,他卻乘機溜走了。
一次,去市中心新街口買牙膏,過街的時候,他隨口吐痰,而且還違章跨路障圍欄。一位中年女執勤員衝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讓他交五塊錢罰款,他想跑,那胖胖的女執勤員怒目圓睜,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逃,他卻突然回頭大聲呼救:
“不要調戲我!我是正派男人!不要調戲我!我是正派男人!來人啊——來人啊——”
不知哪來的一大群人突然圍攏過來,看這個女人,對這個女人指指點點。那胖女人的臉憋得通紅,欲哭無淚,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莫名地感到羞愧。她不覺放鬆手。李崇霄一副頑劣的模樣,雙肩向左聳了又聳,總算把衣服給理正了,然後,大搖大擺,溜之大吉……
只有一個人是他另眼相看的,那就是南京紫金山天文臺的柳子軒,人稱柳半仙。這位六十年代東方大學最後一屆天文系畢業生,精通《易經》。他與東方大學的師生聯絡甚密,東方大學每兩年召集一次校友大會,把歷屆翻江倒海的才子們都請回來;自然是少不了他。他總是說,東方大學西院的大門不能就這麼著正朝東,應該偏南二十度;說大門裡邊的馬路不能就這麼著太直太寬,應該有個彎度,至少四十度,或者建造一個屏風,要青磚的;說校園裡不能就這麼著沒有一點兒水源,已經填埋的小西湖是沒有辦法恢復了,不過,應該挖一個人工湖或者順著西山坡的地勢建造一個迴圈小瀑布。否則,東方大學在全省高校排名總是要低於它的實際水平;否則,它既不能聚氣,又不能聚財,更不能聚住應該聚住的人才;否則,這座校園裡的知識分子會越來越沒有靈氣,也越來越沒有心氣。他倒是苦口婆心,而歷任校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