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篦過。小娘子本就明眸秀眉,用不著那些燕支素粉,只在耳上垂了一對與珠花同色的小玉墜子。換上一身素白的小袖衫,及胸束了一條水色軟綢長裙。在穆清一再的反對下,才沒有讓阿柳在項間掛上那串華麗且妨礙行動的瓔珞。
誰知這邊剛裝扮妥帖,庾立的書童急急地跑來,說是他家阿郎晌午應了朋友的邀,多飲了些酒,此時依然未醒透。於是河燈的事只能作罷了。
漪竹院中擺下了乞巧的桌案,供上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五子,並幾樣瓜果,案中的素面銀盤裡擺放了木槿千日紅等鮮花,焚上線香,一應具備。不多時,兩個十歲上下的小娘子施施然進了小院。穆清懶懶的,隨意拜過織女後便坐在廊下看院裡飄忽的流螢。自有阿柳帶著兩個小丫鬟招呼著顧家大娘和二孃。
顧家大娘撇了一下嘴角,緩步挪到穆清面前,把她手中裝著喜子的小木盒開啟,看了一眼盒內又圓又密的蛛絲網,眉眼帶著譏笑道:“七娘,你的喜子盒呢?開啟叫侄女們瞧瞧吧,必定是最細密的。”
阿柳心裡嘆息了一聲,卻見穆清直起背,攏了攏耳後的垂鬟,帶了幾分戲謔,“恐怕要叫侄女們失望了,姑母的盒中無一物。將那好好的喜子捉了來玩耍,叫人如何忍心呢。何況巧不巧的,究竟不在於一兩隻小小的喜子,在各人心罷了。”
“呸,你算哪兒來的姑母,我怎記得我阿爹和叔父並無姊妹,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在一邊的二孃豎了柳眉,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穆清怒道。
大娘忙在一邊稱是,“正是呢,我一時倒忘了七娘是吳郡本家一個庶出子的女兒,原是我的錯。”
難為這兩人卻也不厭煩,樂此不疲的一次又一次地上演這樣的戲碼。穆清早已因為庾師兄爽約一事心中不快,沒有心情同她們胡攪蠻纏,便緩緩站起,伸手拂掉二孃的手指頭,輕笑道:“大娘不必自責,到底是長了你們一輩,方才大娘既自稱了是侄女,那我也不好太苛責了晚輩。你說是不是?”邊說邊自顧自地向院外走去,“阿柳,替我好好招待二位侄女。”
出了漪竹院,秋蟲低鳴,三三兩兩的流螢閃爍,沒了人聲呱噪,此時卻是難得的靜謐。穆清在府中轉了一圈,循著隱隱的桂花香氣,走到一處一半建在水塘上的亭臺,斜斜的倚著亭柱,懸空了雙腳在水面上悠盪。亭臺另一邊連著一條小徑,緊靠亭臺植了幾棵名貴的桂樹,這時節已有一些桂子花黃了。穆清深深地吸了一口甜絲絲溼漉漉的空氣,抬頭痴望閃閃點點的星子,不免想起拜織女的事。
阿母和阿柳總是讓她在心裡向織女祈求將來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小娘子*歲的年紀,並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如意郎,此時安靜無人,穆清忽地想起了對織女所祈之事,心中起了百般疑惑。阿柳說如意郎要有好容貌,好才學,好家世。穆清想了一下,心裡暗暗補充了一句,要像阿爹阿母還有庾師兄那般待我的才好。
正胡亂想著,背後突然帶過一陣輕風,好似有人站在身後。驚覺之下,忙收起蕩在水面上的腳,起身回頭望去,果然,一棵緊靠亭臺的粗壯桂花樹下,端端地站著一個人。
雖然時有家僕會來灑掃修剪枝葉,但此時夜黑,不是做活的時侯,那樹下站著的,決計不是家僕。七夕夜只有明晦不定的星子,月色稀淡,看不真切是誰,只覺是個高大陌生的身形。穆清乍一驚,心突突跳著,不禁往後退了一小步。
那人似乎也覺察到了穆清受驚,忙跨上前,帶著歉意笑道,“莫怕。某蒙先生不棄,新近才入先生門下。方才驚著了小娘子,還請見諒。”
穆清這才鬆了口氣,規規矩矩地斂衽行了個禮,“無事。請問阿郎是?”
“在下杜陵杜如晦。”
杜陵?穆清有些依稀的印象,聽著耳熟。卻不知從何憶起。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