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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線指揮部”,當四面八方的部隊伸手要庫區土地的時候,這位叫丁××的武裝部長一一慨然應諾,開上輛吉普車,以車軲轆輾過的履痕算作地界。

1975年,蘭州軍區一位副軍長驅車來到陝西三門峽庫區,此行他辦了一件事:當時農建六師在庫區佔了一大片土地,六師屬部隊序列,副軍長來,讓其讓出一部分土地,這片土地就是現在的“雨林農場”。這件事的起因,是有關部門批准新成立的雨林農場在陝西合陽縣一帶的新民灘圍墾,新民灘地處黃河灘鹽鹼地,自然不能令人滿意,於是副軍長稍稍動動唇舌,新民灘的鹽鹼地“掉包”成了原屬大荔縣雨林鄉的上好肥田。

1984年,陝西省在那份《關於庫區土地的劃撥手續問題》的調查報告中寫道:

當時很多單位劃撥使用庫區土地時,有的是原省革委會個別領導圈定的;有的是部隊首長召集軍隊有關單位和在地方“支左”的軍隊領導開會確定的;有的是用地單位和沒有批准土地權的基層單位(如農場、潼關灘管會等)互相協商轉讓的;還有的是單方面劃定的地界(如第三十一基地華陰靶場);有的是借用的,而且少借多佔(如蘭空農場等)……

就這樣,庫區的百萬畝土地(其中七十五萬畝耕地)在未進行任何經濟補償的情況下如此發生了利益轉移。土地所有權的國有化吞沒了土地使用權的集體性質,幾十萬農民至此喪失了他們祖祖輩輩耕種的土地。

此刻,那些被驅趕出家園的移民真正急了,讀過私塾、移民前在大荔縣韋林鄉代課教過書並當過生產隊長,後來遷移到蒲城縣馬湖鄉的王福義首先喝問:土之不存,人將焉附?

王福義是一個非常戀鄉戀土之人。到安置區後,他仍十分留戀自己在韋林鄉望仙觀村的老家,留戀村口的那棵根裸於外、樹上吊口大鐘的古柳樹,他甚至留戀“給地主熬活”的日子。他曾盤算:一年能掙3擔糧。6擔小麥能買一畝地,只要勞動好,3年就能當個戶主。

1959年秋,快近不惑之年的王福義沒能當上“戶主”成了移民。這個當年應劃歸為“小資”的教書匠在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政府要把他認為很不錯的家園連同他領導的生產隊都作為三門峽水庫的庫區,給300塊錢讓他到安置區“重建家園”,他認為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不會錯,二話不說,帶上一家五口便離開“關中白心菜”朝邑沙苑灘。

很快,王福義成了一種有覺悟的移民榜樣樹在了所有移民面前,縣、鄉幹部們向移民宣傳:看看王福義,人家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他都能去安置區,你們有啥去不得?

榜樣的力量永遠都是無窮的。積極分子王福義現身說事,在會議上一個動員便帶走了一個隊的移民。

“有文化有見識的人”對問題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在人們進入生存條件極其殘酷艱難的蒲城縣馬湖大隊後的那一瞬間,一貫認為聽政府的沒有錯的小學代課教師和生產隊長王福義立即意識到:這次錯了!

王福義要“重建家園”的馬湖鄉靠陝北黃龍山,他所在的馬湖大隊是一面狹長的山坡,到處溝壑交錯,黃土崗如波濤連綿。老社員大多住在半山腰的窯洞裡,過著雞鳴犬吠不相往來的日子,久居關中平原的王福義初到此地時還覺得這裡景緻優美,頗有詩情畫意。但一旦進入生活,在那些嚴重缺水,雜草不生的山樑上種地耕耘時,當一年辛苦下來,糧食畝產不過三十多斤,每個勞動日不過七八分錢時,那些由溝壑交錯的黃土崗構成的“景緻”便成了王福義等移民的噩夢。

缺水是每個馬湖人倍受熬煎的噩夢。所謂馬湖,其實是一個有“湖”無水,十年九旱,水貴如油的地方。對路人“寧給一碗飯,不給一口水”這種奇異的民風,足以顯示水對於這片土地的金貴。“龍山馬湖,渴死寡婦”的古老民謠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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