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男人該受何種責罰,黑蛟一死,我們一族頓失防禦,等於是門戶洞開,隨時可能遭鮫鯊族襲擊,這個問題比起處罰那男人還要更急迫!”右長老對於整晚聽見左長老一再的複誦,早已感到不耐至極,口氣無法維持對老大哥多一分的敬意。“當我們痛痛快快處死那男人的同時,鮫鯊族也等在後頭,要把我們一尾一尾全撕吃入腹!你們以為,黑蛟死亡的訊息能瞞多久?鮫鯊族對血腥的敏銳度,需要我再詳細替大家解釋解釋嗎?”
“……”一屋於靜默死寂,已是答案。
當他們坐在這裡,為處死一個男人而爭論著該將他剝皮抽筋,抑或殺剮成一片片薄肉,興許嗜血的鮫鯊族早已大舉朝他們殺來,沒有守護獸抵禦,他們如何對抗兇殘鮫鯊?!
鮫鯊族視鮻如仙藥,可比天上鳳凰肉,滋味甜美不在話下,它們上不了天,離不開水,嚐不到鳳凰肉,吃鮻解解饞,不無小補;它們更錯信蜚語,認為鮻鱗所含的微毒,可以刺激鮫鯊勇猛兇性,使它們不懼疼痛,更加驍勇善戰——鮻鱗食之,確實具有某種程度的麻痺作用,能讓人短時間內對一切傷害無感,但並非真正強化了肉體或抗衡力的藥效。
第4章(2)
“可以找另一隻守護獸來暫代黑蛟的位置嘛。”清亮的銀鈴輕嗓,不懂喃喃自語時該要捂上雙唇,說得偷偷摸摸,反倒大剌剌地闖入這片嚴肅死寂之中,輕快喜悅,與一屋子長輩的長吁短嘆聲大相逕庭。
“小魚兒,你又躲在外頭偷聽大人商討正事了。”鮻族族長低聲斥責。
由珍珠串簾後徐徐撥水游來的年輕小女娃,噙著糖蜜般微笑,臉上一抹“偷聽又被逮著”的淡淡赧紅,知道族長爺爺沒有真正責備她,她輕巧地泅到族長身邊。
“我本來要進來背書給爺爺您聽呀,我乖乖站在外頭等,沒想到大家討論同一件事討論整個下午。”她可不是故意想聽見這種死氣沉沉的族事大論吶。
“小笨魚,你剛說,找另一隻守護獸?你以為守護獸是隨隨便便朝海里抓條鮻就能頂替嗎?要有本領和成群的野蠻鮫鯊互鬥吶!”當初馴養那條黑蛟,祖先可是吃盡苦頭,不以武力,而採智力,和黑蛟周旋幾十年,才培養出默契交情。祖先允諾黑蛟,凡死去的所有族人,肉身皆無條件貢奉予黑蛟吞食——黑蛟無懼鮻鱗毒性,吃得越多,越強化它與生俱來的利牙毒液,而黑蛟則守護鮻族之國,不受外來侵空口。
“殺害黑蛟的那人,不就很有本領?”她偏頭,反問右長老。
“他殺了黑蛟,我們等著要把他碎屍萬段,哪可能給他機會——”
“爺爺常說,事有輕重緩急,全族性命安危,會比替黑蛟報仇來得要緊多了吧?”她不是用爭論的口吻犯上,而是輕軟的,哼唱悠揚曲兒般,甜美堅定。
“但他無端殺害黑蛟,想必生性暴虐嗜殺,又怎會答應保護我們一族?”左長老提出疑問。
“他是撞見黑蛟正在吃食婆婆的屍體,以為黑蛟是壞東西,才出手處置黑蛟。”這是她花了一上午,待在海牢裡,與那惜字如金的男人耗費時間對峙纏問,好不容易才從他口中問到的收穫。“他沒聽過我們和黑蛟訂下的族約,不知道我們心甘情願死後奉獻屍身給黑蛟,以為黑蛟是欺負弱小的惡獸,黑蛟太倒楣了……”
響亮的海螺聲,瞬間充塞鮻族之國,那是警戒訊息,又快又急促,通報鮫鯊族的入侵!
“鮫鯊族來了!”
眾人手持利矛,起身抗敵。
族長爺爺抓住她的手,交代道:“放出海牢那人,請求他助我們,快去!”
“好!”
她不敢遲疑,以鮻最自豪的如電泳姿,直奔海牢,途中憂心地朝上空一瞥,看見龐大數量的鮫鯊族,鋪天蓋日、傾巢而出,正張狂游來,她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