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驚失色,“江臨!”
邊喊著他的名字邊開啟了燈,段子矜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說不出話。
江臨的西褲早已經破得不能看了,砂石嵌進了他血肉模糊的小腿和膝蓋裡,甚至嵌入了骨頭裡,定是他跌倒時傷的。
這一路把她背下山,又不停的磨損,受到二次傷害,尖利的石子磨著他的腿骨,這疼痛她簡直無法想象!
此刻江臨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像是失血過多的症狀。怪不得一進研究所裡,他就撐不住昏了過去。
她想起他在最後幾級臺階前愈發迷濛的眼神,這才明白過來,那其實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他說,到了。
氣若游絲,如釋重負。
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心頭的最後一塊大石頭落地,所以可以放心地暈倒甚至死去?
江臨,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段子矜顫抖著捂住了嘴,淚如雨下,顧不上自己虛弱無力,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攥住他的手說:“江臨,你醒醒,你醒醒,我馬上叫人來救你!”
她打了好幾通邵玉城的電話,無人接聽。偌大的研究所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發著高燒。
這裡還沒有正式員工入駐,供科研人員使用的生活裝置並不齊全,連檢測雷達都是今天現裝的,更何況電話這種東西。
段子矜咬牙,從江臨懷裡掏出了他的手機。
螢幕上許多未接來電,無一例外,都是“貝兒”。
她卻無暇計較許多,翻出通訊錄裡商伯暘的電話,一狠心打了出去。
此時,江臨的傷口仍有血液不停地湧出來,腿部已經漸漸停止了抽搐,連身體也隨著分秒的流失而涼了下去。
段子矜捧著他的臉,溫熱的眼淚落在他冰冷的唇上。
“江臨,如果他們趕不過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大不了我陪你。”她的頭腦昏昏沉沉,“我們都累了,八年了,我們都累了……”
“不行,悠悠,我不準!”
江臨猛地坐了起來。
一片白色的牆紙刺痛了他的眼睛。
劇烈的動作差點扯斷了輸液管,腿上的神經也反射性的狠狠一痛。
這裡是……醫院。他沉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少有的茫然,陪床沙發上坐著的人瞬間精神一震,快步走到他身邊,“大哥!”
是商伯暘。
“三天了,你可算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叫醫生來。”
他關切的語氣裡,藏著不易察覺的驚愕。
如果他沒聽錯,大哥剛才叫的是,悠悠?
“段子矜呢?”江臨沒有理會他的問題,靜中含威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見商伯暘兀自發怔,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音,“我問你,段子矜呢!”
商伯暘終於回過神來,卻有些避閃道:“她……”
江臨心裡倏然一緊,眸光沉寂,“她怎麼了?”
“她在其他病房。”傅言推門而入,介面道,“病的有點重,還沒醒。”
怎麼會?難道他還是沒有護好她?
可她只是發燒和飢餓過度而已,昏睡三天,太久了。
江臨犀利的眼神掃過面前二人的臉,“到底怎麼回事?”
傅言一向精明善言,這時在大哥的逼視下,竟也有些無所適從了,“她一開始是發燒,後來不慎耽誤了病情,這才……”
“耽誤了病情?”江臨漠漠的口吻,怎麼聽怎麼滲人。
商伯暘看不下去了,從他床頭拿起一疊裝訂好的A4紙扔在他面前,“這是第一天晚上的觀測資料,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江臨腦海裡忽而劃過不祥的預感,整個人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