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偌大的議事廳只剩下裡貝卡和蘇薩兩人了。裡貝卡走到議事桌的主席位,一屁股坐下了,舒服地伸了個大懶腰,然後將兩條修長的腿擱上了黑胡桃木議事桌。靴跟的馬刺磕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刮擦聲。
看著裡貝卡那愜意而隨便的表現,蘇薩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這才是王子真正的一面吧?
“蘇薩,你也坐吧。”裡貝卡伸手示意。
蘇薩沒有客套,走到裡貝卡下首,坐了下來。
裡貝卡幽藍的眸子深邃得宛如無底的潭水。他深深地望著蘇薩,半晌,主動打破了寧靜:
“說吧,王城派你來,有什麼目的?”
都是聰明人,用不著兜圈子。——王子用直截了當的方式,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蘇薩便也不再客套,直奔主題:
“宰相大人想跟你和談。”
“你就是使者了?”
“是的。全權使者。”
“真的能做到全權嗎?”
“我想可以。”
“那好,提出你們的條件吧。”
“降下叛旗,歸順王國。御前會議裡依然會有你的一席。”
“那麼王座呢?由誰來坐?”
“這個將由御前會議討論決定。”
“御前會議是替國王解決問題的。什麼時候擁有決定國王人選的權力了?”
蘇薩保持沉默。
“好吧,這個先擱置一邊。殺害父王的兇手呢?打算怎麼處置?”
“徹查清楚,將他繩之以法。”
“將誰?亞雷克斯,還是我?”裡貝卡冷笑。
“司法大臣和檢查署正在調查。”
“讓就等調查結果出來再提和談的事吧。”裡貝卡語氣生硬地說道。
蘇薩再次保持了沉默。
裡貝卡想了想,又說:“花園涼亭政變這事又怎麼說?齊格勒和他的第一軍團又怎麼處置?”
“齊格勒元帥現在是王國的國防大臣,駐守特里耶城,輔佐三王子殿下治理原特里耶地區。”
“也就是說,政變的行為不予追究,艾爾弗雷德的死忽略不計?”裡貝卡臉上明顯流露出激動的神色。
“宰相大人已將艾爾弗雷德葬在愛國者公墓,並在先賢祠裡給他塑一尊胸像。”
“死後的虛榮不能償清死者的痛苦。我替艾爾弗雷德要求更多的補償。”
“你要什麼補償?血債血償?殺了那些士兵?”
“士兵只是兇器,要懲罰的是持握兇器的那隻黑手。”裡貝卡恨恨地道。
蘇薩深深地注視著裡貝卡。很長一段沉默之後,他幽幽地對裡貝卡說:
“你反叛王國,真的是為了替艾爾弗雷德報仇嗎?”
裡貝卡嘴唇緊閉,不說話。
見裡貝卡不回答,蘇薩便又繼續說道:“在宰相大人而言,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懲處齊格勒和第一軍團這樣的舉動,是現在的王城所無法辦到的。這一點,裡貝卡你其實心裡很清楚。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堅持要求御前會議做這種不可能做到的事呢?為了王國的和平,你就不能提出更切實際的要求嗎?”
“王國的和平?”裡貝卡重複了蘇薩的話,嘴角浮現譏誚的冷笑,“王國現在還有和平嗎?”
“我相信有!”蘇薩目光堅定地看著裡貝卡,“這也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裡貝卡,戰爭並不是惟一的解決手段。在權力博弈的天平上,你還應該加上‘民眾的生死’這一最重要的砝碼。”
裡貝卡拿複雜的目光注視著蘇薩,良久不語。
蘇薩也保持著安靜,耐心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裡貝卡臉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