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陰晴不定,幾經變化。最後,他突然收回擱在桌上的腿,將雙手撐在會議桌上,湊近了蘇薩,低聲道:
“蘇薩,告訴我實話,你站在哪一邊?”
“我自己這一邊。”蘇薩不假思索地說。
“你說謊!”裡貝卡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嘭!”大門被撞開,李奧納多闖了進來,手中持劍,大步走近蘇薩。
蘇薩臉色不變,淡淡地道:“我沒有說謊,王子殿下。”
李奧納多的劍“呼”地擱在了蘇薩的脖子上,冰冷的劍刃壓迫著頸動脈。只要裡貝卡一聲令下,鮮血立馬會飛濺出來。
裡貝卡死死地盯著蘇薩的眼睛,彷彿要透過他的瞳孔,直直地攫住他的內心。
蘇薩沉靜地回視著裡貝卡,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互不相讓。時間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了,整個空間只有三個人輕微的呼吸聲相互應和。
漫長得彷彿是整個冬天;又短暫得彷彿只是一瞬間。
輕撥出一口氣,裡貝卡收回視線,坐回座位。
李奧納多的劍依然擱在蘇薩的脖子上,卻已經沒了凜冽的殺氣。
裡貝卡輕輕揮了揮手,李奧納多有些不甘心地抽回了劍,站到了裡貝卡的身邊。
“裡貝卡殿下,你還記得那天,在王宮小教堂裡,艾爾弗雷德臨死的情景嗎?”蘇薩突然問。
“怎麼可能忘得了!”裡貝卡神情激動地說,“十幾天來,我幾乎每天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時的情景,聽到他的吼叫。”
“你還記得他問你什麼嗎?”
“記得,當然記得。”
“你的理想是什麼,裡貝卡?”
“沒有高低貴賤,人人親如兄弟。”
“能讓他看到你理想實現的那一天嗎?”
“我答應過他,一定能的!”
“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回到故鄉,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
“……”
“很沒有出息的理想吧?不,這甚至沒有資格被稱作理想。但是,自從那一天,我聽到了你的理想,裡貝卡,我突然領悟到:其實,我的理想跟你的理想是一致的。只有人人親如兄弟,沒有高低貴賤,才有可能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只要人與人的差別和壓迫存在一天,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的故鄉!”
“……”
“所以裡貝卡殿下,我曾仰視著你,並願意像艾爾弗雷德那樣,隨時為實現你的理想而獻出一切。但是,裡貝卡,仇恨矇蔽了你的雙眼,你將你偉大的理想拋到了腦後。親愛的殿下,用劍與血,是換不來自由與平等的。這樣的道理,你應該知道!”
“……”
“來這之前,宰相大人曾經跟我聊起他的夢想。你有興趣知道嗎?”
“說。”
“宰相大人經常做一個夢,夢裡面的國王陛下依然健在,王子公主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大街上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快樂幸福的微笑。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無一例外,都微笑著……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做著這樣美的夢;可殿下您呢?您的夢什麼時候成了血色的了?”
“你要我放下所受的一切,陪起笑臉同齊格勒和亞雷克斯握手?”
“如果這能夠締造王國的和平的話,是的。”
“這樣的和平,你不覺得只是美麗的肥皂泡嗎?”
“……”
“用媾合真能換來和平嗎?容忍罪惡就能實現理想嗎?這個國家已經病入膏肓,修修補補已經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什麼。只有將一切投入烈火燒個乾淨,然後才能在廢墟上重建一個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