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已經有些如釋重負,但見李信陰沉著臉一口認了下來,也不由得張口結舌起來。
“你,你,你這是,要……要……,鎮虜侯莫要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啊!”他本想質問李信是否造反,但這造反二字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畢竟李信是武人,萬一在自己的質問下,再來一出羞刀難入鞘,那豈非弄巧成拙?
“部堂可是想問李信是否要造反?”李信的語氣愈發轉冷,直直替高宏圖把那兩個字說了出來。這一聲反問傳入高宏圖的耳朵裡,卻讓他猛然一陣哆嗦。不但高宏圖,就連陳文柄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心中打著疑問,難道鎮虜侯……?
“部堂這句話是否問錯了人?李信為朝廷,為大明一直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何來造反一說?李信倒想請部堂替我問一問那邵化龍,昨夜趁著軍港爆炸的當口,偽傳軍令,從三衛軍手中詐取城門指揮之權,如果不是李信麾下將領心思堅定,一旦內城也被此人掌握,恐怕此時此刻部堂只能往那大獄中質問李信了!”
“這,這,還有這等事?”高宏圖沒想到,這就是李信的解釋,他在來應天府的路上設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就沒能想到會是這樣。這與邵化龍親口所說的相去甚遠,究竟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倉促間又如何能分辨的出?一時間他不禁後悔起來,後悔不該頭腦一熱,無意中當了那邵化龍的過河卒子。
有了這種想法,高宏圖的氣焰立即就矮了下來,“既然如此,雙方坐下來好好交流一番,如果有甚誤會……”
“部堂所說不錯,李信正是遣了人去請邵化龍總兵,可能邵化龍總兵心虛了吧,不得已也只能用大炮來相請了!”李信淡然回答著高宏圖,看來高宏圖並非與那邵化龍是一夥的,眼下看來此人當是被那邵化龍利用了,心中不由得一嘆,高宏圖這老狐狸都能陰溝裡翻了船,看來以往連自己都輕視了此人。
李信站起身來到高宏圖面前,“軍港的爆炸部堂也聽說過了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求穩,邵化龍總兵昨夜行動詭異,如果不給本帥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他雖然沒有直接將結果說出來,但任誰都聽得明白,李信今日與那邵化龍定是非此即彼的結局了。
高宏圖嘆了一口氣,他是一早上被邵化龍請去了神策門外的軍營。邵化龍軍駐北門外,三衛軍駐南門外,這是城中幾位大僚商議好的,原則自是兩人相制。而且,邵化龍畢竟是魏國公部署,所以城中不少人對邵某的好感要超過外來戶李信。
這邵化龍在神策門外軍營見了高宏圖第一句話就是,李信要對付他邵某人,請高宏圖救命。李信在南京種種所為盡人皆知,高宏圖便先入為主的相信了邵化龍的說辭。
等到天過午時果然如邵化龍所言,李信遣人來傳邵某人去見李信。邵化龍當然不去,對方並未久做糾纏,但萬想不到的是,小半個時辰之後,對方竟然拉了幾門大炮,點燃了火把正對著邵化龍的軍營。
一炮打下去差點將高宏圖的半個魂都嚇飛了,與大炮一同來的還有數百三衛軍,紛紛是刀槍在手,一副不拿了邵化龍絕不罷手的模樣。邵化龍適時跪地求高宏圖救命,這讓他深感憤怒,一時鬼使神差就答應了替他去找李信還個公道。豈料,自己竟然是一腳踩進了爛泥潭裡,現在想手腳還能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李信話裡話外已經在暗示他,李信只求局勢安穩,並且又直言相告,拿了邵化龍亦不會亂用私刑,只要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便不會為難此人。話雖如此說,高宏圖卻有種預感,邵化龍肯定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否則又何必拉自己下水?
邵化龍的軍營裡已經捱了幾十炮,三衛軍的火炮威力不小,打出來的彈丸落地後還能開花,炸裂的碎片只要掃著人,打到肚子上,那就是腸穿肚爛,打到四肢上,那就是腿斷腳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