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僕人心中一動,感到那婢女胸前雙峰的柔軟豐滿,邪念忽生,冷笑道:“真的嗎?”
胡青鵬看得於心不忍,輕輕一拍那僕人的肩膀,插口道:“行了,這只是小事一樁!你先回去換身衣服,讓這位姑娘給我帶路好了。”
那僕人不敢不給胡青鵬面子,何況衣服浸透了油膩的汁水的確難受,對那婢女交代了幾句,自去換衣不提。那婢女掙扎著站起來,舉袖擦去臉上的淚痕血跡,向胡青鵬福了一福,低聲道:“不好意思,讓少俠久等了。請跟我來。”
胡青鵬其實只是想出來透一透氣,並不急著去解手,關心地問道:“姑娘,你剛才被踢中小腹,有沒有受傷?”
那婢女搖搖頭道:“多謝少俠關心,我沒有事。”
胡青鵬皺眉道:“你們既然同在府上做工,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蠻橫地打罵你呢?你為什麼不反抗?”
那婢女嘴角抽動,辛酸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低泣道:“少俠有所不知!小婢乃色目人,在趙府中是最低等的僕役,任何人都可以使喚我。在這裡被打罵是家常便飯,我都習慣了。”
胡青鵬納悶道:“為什麼色目人的身份最卑賤呢?再說他們如此殘忍地打罵你,你為什麼不另尋東家呢?”
那婢女奇怪地看了他兩眼,苦笑道:“看來少俠定是在山中呆得太久,很少與外界接觸。原來蒙古人統治天下時,曾將各族人按尊卑貴賤劃分為四等,依次為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如今是大明天下,輪到南人手握生殺大權了,反過來將色目人、蒙古人踩在腳下。小婢的父親曾做過元朝官吏,數年前因為一件小事與人爭執,結果被打斷了手腳,哭訴無門,如今躺在床上等死。但凡是蒙古、色目人的後裔,自小就被人歧視、唾罵、毆打,長大後只能做最低賤最骯髒的差事。”
胡青鵬這才恍然,其時天下初定,但多數漢人仍對蒙古人有著強烈的戒心,害怕他們會捲土重來,於是對蒙古人、色目人採取種種打壓報復的手段,有時甚至十分殘暴。胡青鵬對此頗不以為然,道:“眾生平等,何來的高低貴賤?姑娘,如果你不願在此受苦受罪,我帶你離開趙府好不好?”
哪知那婢女一聽,嚇得花容失色,“撲通”跪倒,急道:“少俠莫要害我!小婢不願離開趙府!”
胡青鵬慍道:“我好心救你脫離苦海,怎會是害你呢?”
那婢女低聲道:“少俠一片好心,小婢心領了。但是少俠可知道,要在趙府謀得一份差事有多麼困難嗎?和我同樣年紀的那些蒙古、色目女人,要麼在街頭賣笑為娼,要麼被賣到他鄉為奴,生活比我悽慘十倍。一旦我離開趙府,衡陽城中還有誰敢僱傭我?小婢身無一技之長,將來又靠什麼去養家餬口呢?小婢剛才多嘴多舌說的話,請少俠不要當真了!”
胡青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來,他只是這裡的過客,做事自然沒有什麼顧慮,但世間不平之事,有時候光憑武力是無法解決的,好心未必能解決一切問題。他伸手將那女婢扶起,無奈道:“既然如此,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
那婢女頓時眉頭綻開,嬌笑道:“少俠,您真是一個大好人!”
不知為什麼,她開心歡快的笑容,如同一根刺,直刺進胡青鵬心底……
註解:元代將人民分為四等,蒙古人最尊,指的是蒙古各部族的子民。色目人次之,指的是隨蒙古人征討天下的西域人和西北其他少數民族。漢人再次,又稱漢兒,指的是除蒙古、色目之外的北方各族人,如北方漢人、契丹、女真、高麗、和渤海人。南人最卑微,又被稱為蠻子,指原南宋(即長江以南)境內各族,主要是指漢族人。
元朝律法規定:蒙古人與漢人相毆,漢人不得還手,只能向官府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