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淡而清雅。
海岸邊傳來玉磯島上吉他歌手的聲音,唱的是《加州旅館》。
【wel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
歌手的嗓音不及老鷹樂隊的滄桑和沙啞,老鷹樂隊詮釋對上流社會和奢侈生活的放縱向往,他詮釋的卻是流浪。
一邊聽,穆煬一邊緊握了蘇海的手,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身邊的切實存在。
人有時就是這麼矛盾,明明親眼所見,卻還是不敢相信,只有觸手感覺到了才覺得真實,看到的有時只是海市蜃樓,虛無飄渺。
不知不覺他們便來到玉磯島。玉磯島是個半島,是洱海的三大著名島嶼之一,三面環海,島上夜風習習,空氣清新,島上的任何角落都能聽見海浪聲。
蘇海對島上展出的東西很是新奇,一路上看看這兒看看那兒,羊皮畫,青稞面,藤編扎染……他看得眼花繚亂。
最後蘇海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那裡掛著各色的捕夢網,隨風輕揚。五彩紛呈的絲線編織了一張網,網中間留有圓洞,網的下方邊沿掛著長長的漂亮羽毛,這樣編織下來的捕夢網,輕柔飄蕩。
據說只有好夢才能透過網中間的圓洞,順著羽毛流下來,而惡夢會被困在網中次日隨著陽光灰飛煙滅,於是生活就只剩下美好的夢。
蘇海挑了深藍色羽毛的捕夢網送給穆煬。儘管他和穆煬分開以後不在他的身邊,但他希望穆煬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聲 … 碎
回來的時候,那個吉他歌手還在路邊彈唱,唱的是《北京北京》。
【我在這裡歡笑我在這裡哭泣
我在這裡活著也在這裡死去
我在這裡祈禱我在這裡迷惘
我在這裡尋找在這裡失去
……………………………………】
穆煬聽著聽著,停下了步伐。歌手唱得並不是很好,但是卻讓他正在被逐放流浪的心產生了共鳴。
【穆煬,穆煬?】見那個歌手唱完了穆煬還在發愣,蘇海喚了他兩聲。
【恩?怎麼?】穆煬回神道。
【唱首歌吧,我想聽了。】蘇海輕輕道。
四年前,蘇海也曾這樣對他說,穆煬,唱首歌吧,我想聽了。
穆煬無法拒絕昏黃燈光下,那雙含著隱隱期待黑玉般深邃的眼眸。他伸手替蘇海理好額前被吹亂的細長劉海,溫柔道【好。】
人群中,穆煬抱著流浪的吉他,坐在青石板的臺階上,單腳屈膝依靠在後面樑柱上,唱起了流浪的歌。
那是走在雲南大街小巷都聽到的歌,《一瞬間》。
他沒有麗江小倩那般清新單純的嗓音,他沒有流浪歌手嫻熟自如的指法,他有的只是顆落寞的心,孤獨而又固執地想和蘇海一起看海,即便不能留住蘇海,但至少能把蘇海留在這片海的回憶裡。
《一瞬間》
【就在這一瞬間
才發現
你就在我身邊
就在這一瞬間
才發現
失去了你的容顏
什麼都能忘記
只是你的臉
什麼都能改變
請再讓我看你一眼
………………………】
蘇海安靜地站在人群中,看著石階上眼望前方失去焦距的穆煬,那樣寂寞的眼神是在憑弔誰的孤獨與憂傷?
唱的人心碎,聽的人卻已心醉。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