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往間衣帶飄香,也是秀美無限。
慕容薇遣了瓔珞等人遠遠侍立,她與顧晨簫一如前世那般,坐在樹下安靜地飲茶。從前多有傷感,如今卻是幸福感瀰漫,慕容薇留言地望著園中景緻,搜尋塵封了多年的記憶,忍不住眸間輕輕沾了溼意。
顧晨簫自然瞧得見她對汩羅福地深深的情感,瞧她面有追憶,不願徒增她的傷感,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阿薇,咱們摘些新鮮桂花,請羅嬤嬤午間做道桂花酪吃,可好?”
慕容薇含笑點頭,顧晨簫便將外衣寬去,足間輕輕一點,便躍上了桂花樹的枝頭。他調皮地衝慕容薇眨眨眼,開始晃動桂樹上一根繁朵無限的枝椏。
花落如雨,好似漫天飛舞。一片金燦燦的嬌芒裡,慕容薇歡笑著鋪開了月白色的披風,迎接那從天而降的花雨。
片刻的恍惚裡,她又被從樹上輕輕謫落的顧晨簫溫柔地圈在懷裡。兩人的發上、衣上都沾了金黃的花朵,他的玄衣如風,她的茜紅如水,兩人在樹下久久相依,似是當年的舊景重現。
慕容薇牽著顧晨簫的手,走遍後園每一處角落,想要尋找顧晨簫昔年被幽禁的場所。顧晨簫只做她興之所致,便依著她隨處去逛。
兩人順著一條偏僻的冗長匝道,行至一處月洞門前,顧晨簫心間一陣悲傷翻湧,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一處從未來過的地方,卻又給了他那樣悲傷與絕望的熟悉感,宛然在澄園初見慕容薇的那一面,他心間的傷感如海,波浪久久無地止休。
月洞門的盡頭,是一個清幽的小院,兩扇黑漆如意門閉得緊緊。小院年代久遠,似是沒有人住,門上還鎖著一把銅製大鎖。
顧晨簫手撫那把銅鎖,久久遏制不住心底的感傷。他命人喚了管家前來,仔細問道:“這裡什麼地方,為何竟落了鎖?”
管家守在汩羅福地已有數年,對這裡一草一木瞭若指掌。他行禮回道:“打從昔年重修汩羅福地時,這處院落便一直落著鎖。據說是宮裡從前曾有人在此清修,陛下便命令保留了這個院落,沒有動它分毫。”
“可有鑰匙?開啟來瞧瞧。”強烈的熟悉感在顧晨簫心間翻湧,他也說不明白為何對這個院落心結千千。慕容薇瞧得他眉毛輕蹙,驀然便想明白這裡大約便是他前世幽禁之所。
管家領命取了鑰匙,將院門開啟,先命人將廊下結的蛛網掃除,再掃出一條清潔的小路,這才請顧晨簫與慕容薇兩人入內。
小院年久失修,踏在那條六稜石子鋪就的小路上,顧晨簫愈發覺得莫名熟悉。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他不用管家帶路,自己大步前行,推開虛掩的房門,徑直走到滿是灰塵的書案前。
他顫抖的手拉開書案最下層的抽屜,裡面果然有一幅泛黃的畫像。
“阿薇,你過來看”,顧晨簫揮退了眾人,他語帶哽咽,只招手喚著慕容薇。
就著開啟的畫像,慕容薇瞬間淚如泉湧。那泛黃的紙上分明是前世裡自己年少的模樣,一身輕羅白衣的她立在青蓮臺中,宛爾微笑間象是花間的精靈。
前世裡無意間救了顧晨簫一命,顧晨簫便選擇一生默默相守,他一直記得她年少的模樣,在那樣生不如死的十年裡,這畫像大約是他唯一的慰藉。
有些個記憶瘋狂地拍打著壁壘,想要破繭而出。顧晨簫仔細端詳著這明顯有些年頭的畫像,卻又穿不起那些殘破的碎片。他輕輕撫摸著畫像右下角上他慣用的題字,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自己何時做過這幅畫像。
或許前世的命運裡兩人曾有過一次又一次的交織,又在最後的時刻求之不得。顧晨簫撫摸著畫像,能觸控到自己前世裡漫天遍野的哀傷,還有深深的絕望。
好在只是前塵如風,今世裡鴛夢終於重溫。
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