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被湯閣老忙忙喚至外書房。一老一少議了多時,還經湯伽兒的妙筆潤色,才成就最後的版本。
宋維源前後對照,看完湯閣老的初稿,再回想遞到崇明帝面前的字字珠璣,將信將疑地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湯伽兒幾眼。
湯伽兒言笑晏晏,除卻一雙美眸格外靈動,分明與深宅裡那些整日只曉得拈針繡花的女孩兒沒什麼不同。
宋維源隨口就著這幾封奏摺開啟話題,與湯閣老議起方才提到的屯糧之法。
湯伽兒安靜地聽著,眉宇間的神情格外沉靜,顯現出幾分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她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不曾開口打擾湯閣老與宋濰源的談話。
等到聽得湯閣老徵詢,湯伽兒才立起身來,發表自己的建議:“朝廷每年花在運輸兵需物資上頭的人力財力龐大,若不改變方式方法,這筆鉅額的開支根本省不下。”
不但開支節省不了,工部每年需要花大力氣輸通與邊城之間的道路流通,趕在夏末初秋便要將來年五月的糧草送到。
整整十萬人的軍需,趕在夏季糧食最容易黴變的時候便要囤積,然後一路發往邊城。待到了目的地,總有一小部分已然黴變,根本無法食用,這又是一筆巨大的浪費。
湯伽兒的話到是一語中的,卻是近幾年都不曾解決的難題。宋維源淺淺敷衍道:“伽兒小姐有什麼好的建議?”
湯伽兒輕垂臻首,侃侃而談道:“既是屯糧之舉根本不可行,便唯有另闢捷徑,避免這雙重的浪費。”
小小年紀,那一瞬間透出的沉靜竟讓宋濰源有些折服,他饒有興致地向湯伽兒輕輕一揖:“願聞其詳。”
外書房的門扉緊閉,其間湯閣老命人換過兩次茶,又使人給老妻傳訊,伽兒在他這邊有公務未了,不能陪她用膳。
直待未時末,這一老一大一小三個人才飢腸轆轆的立起身來,宋維源壓著心間的狂喜,滿腦子都是湯伽兒方才所提的另闢捷徑。
他顧不得湯閣老留飯,向祖孫二人深深一揖:“方才聽了伽兒小姐一席話,維源茅塞頓開,這便回去細細琢磨一番,往後自然有的是功夫來叨擾府上。
臨去之時,宋維源暗自留意了一下湯伽兒璨璨的笑容,心裡豁然開朗,那大有玄機的卦象預示的竟然是這麼一層含義,他的關門弟子竟非湯伽兒莫屬。
湯伽兒自然不曉得宋維源心中所想,她辭了祖父,忙忙地趕去祖母房中,急著要告訴祖母打從明日起,母親便會帶著一眾姐妹省昏定省的訊息。
夜暮初初降臨,元日的氣氛濃郁,遠遠近近的爆竹聲又起,皇宮裡鐘磬嫋嫋,重樓閣內依然笙歌曼舞。
慕容薇伴在皇太后的身旁,堪比一朵解語花,牽起一桌人的笑語如珠;夏閣老府上夏蘭馨軟語嬌言,不時拿著夏鈺之調侃,逗得康平侯爺夫婦闔不籠嘴;周府之內周夫人與溫婉親自下廚,一家人吃著來之不易的團圓飯,心情格外激盪。
月黑無風,錢唯真半坐半臥在潛龍衛的詔獄內,望著一方小小的視窗上映進的幾縷星光,恍然記起今日已然是崇明九年的初一。
一牆之隔,該是他的大兒子錢珏。父子間離著一堵厚厚的牆壁,不要說傳遞訊息,便是互相望一眼都成了奢侈。
一家人落難在此,錢唯真如今不懼生死,唯有夜夜望天禱告,盼著蘇暮寒早日殺回姑蘇皇城,更牽掛一人孤苦伶仃、流落大理的錢瑰。
第六百三十七章 四妃
身陷囹圄的錢唯真並不曉得,千禧教已然成了窮途末路。自己處心積慮為錢瑰謀下的本是一條死路,他心愛的女兒已然要迎來從大理的第二次逃亡。
元日的夜色漸漸深沉,錢瑰將門扉掩緊,立在院中再次打點著堆了一地的東西,伴著廊下那幾盞迎風搖曳的燈籠,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