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涜浣霞抬眼向眾人張望,似是想說什麼,又疲憊地閉上眼睛,懶懶揮了揮手,“哀家累了,要歇一歇。哀傢什麼藥也不吃,你們都退下吧。”
老太君一直握著她的手,溫柔地撫下身去,暖聲說道:“浣霞,累了便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陪你。”
莫浣蓮的話讓她安心。喬浣霞聽話地點頭,闔上眼睛慢慢假寐。
壽康宮暫時安頓下來,楚皇后一直坐在母后榻前,直待羅訥言煎了藥呈進來,老太君好聲好氣哄著喬浣霞喝了藥,才算暫時放下心來。
病中怕鬧,楚瑤光拜託了老太君,又親見眾人安頓好喬浣霞,才壓著滿腔怒氣命慕容薇跟自己回宮
一進鳳鸞殿,楚皇后便目光沉沉,命慕容薇跪下,顫顫地指著她問道:“阿薇,這兩日才覺得你懂事些,你這是要你外婆的命嗎?”
慕容薇跪在楚瑤光身前,也不分辨,只哭得天昏地暗:“母后,這幾日阿薇只要闔上眼睛,便夜夜做著同一個夢,醒來就是一身的冷汗。”
她將上一世除夕夜的情形完完整整講給楚皇后聽,那些個漫天的白幔、蘇暮寒腰間的麻繩、只有外婆一個人的仁泰宮。
慕容薇俯在地上,揚起滿是淚水的臉,哀哀望著母后哭泣:“母后,阿薇怕,怕一旦那個夢變成真的,皇祖母就會永遠離開我們。”
仁泰宮的無人值守,女兒前日已經稟過,楚瑤光還未及處置。楚皇后尚在奇怪女兒何以會到了仁泰宮門前,卻原來夜夜入夢,攪得她夜不能寐。
慕容薇卻將心一橫,哀哀訴道:“女兒那日去仁泰宮,只是想看看皇祖母排兵佈陣的沙盤,卻發現早就不在。也難怪,母后怕皇祖母傷心,必然已將沙盤挪到別處,女兒怕傷了母后的心,那日才不敢說。”
將沙盤的失蹤推到母后身上,是慕容薇方才靈機一動所想。母后自然不會動皇祖母用的沙盤,抽絲剝繭,或許能牽出宮中黑手,除此之外,慕容薇也沒有別的辦法。
楚瑤光默默轉動著指上金燦燦的護甲,有那麼片刻的走神。
慕容薇的夢太過真實,恍如身臨其境,而那些漫天的白色帷幔,甚至舉國同哀的悽切,若沒有與慕容清一夜長談之後兩人做下的決定,十有**會變為真實。
又想起那一日的蘇府,蘇暮寒言語間幾次擠兌,得知了他的身份,她無法只當少年人的意氣用事,不與他一般見識。
若是安國王爺的離世真成為他心中的刺,很難說這根刺會銳到何種程度,又能刺傷什麼人。
慕容薇依舊低泣,又是委屈又是傷心:“阿薇前幾日見到夏老太君,便想起外婆,想起當年的浣碧雙姝。女兒不甘心,回來便翻醫書。怕別人笑話,只在小佛堂裡偷偷瞧。”
瓔珞日日去文曲閣取書,文曲閣的管事早已報了楚皇后。女兒願意讀書本是好事,楚皇吩咐文曲閣的人只管放行,卻沒想到女兒取的都是醫書,原是為了她的外婆。
難的看不懂,簡單的卻也讀過幾本,慕容薇也引經據典,說得像模像樣:“《醫難雜症》裡也有像外婆這個樣子,被當頭棒喝就好了的。太醫們不敢用猛藥,阿薇寧願揹著不孝的罪名,總要試一試才安心。”
女兒說的也有道理,楚瑤光神色緩和了幾分,命她起來:“這麼大的事,你也該跟母后說一聲,以後不要貿然行事。浣碧雙姝,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你皇祖母身子大不如前,你又不是不知。”
還有蘇睿的離世,楚瑤光眉頭一蹙,“便是給你皇祖母當頭棒喝,也不該提你姨父的離世,你皇祖母身子未愈,反過來卻要擔心你姨母和暮寒。”
“忍一時之銳痛,好過日日鈍刀凌遲”,慕容薇眼中星芒點點,沒有絲毫後悔:“寧可先讓皇祖母傷心,好過叫她灰心。”
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