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太太想到你昨天肩膀受傷,不便見客,就婉言推拒了,七公子倒也還罷了,可那位三公子是個有名的棋痴,喜歡跟各種下棋高手對弈。三公子說他大多數時候都難從七公子手中求得一勝,此刻聽聞小姐你曾跟七公子下過棋,有過一勝一平的戰績,無論如何都要跟你討教幾盤。”
何當歸又打一個哈欠,召喚著剛剛被驅走的瞌睡蟲,朦朦朧朧地問:“石榴空著手去回話,老太太的客人被打發走了嗎?”
“嗯嗯,”蟬衣一邊放下紗帳,一邊否定道,“後來石榴又過來傳話說,那三公子聽說你病了,當即就說,不急在這一兩日,他可以等你病好了再下。不過石榴透露說,聽他話中之意,是不相信你有真才實學,而現在是怯戰所以裝病。”
何當歸哼笑一聲:“不愧是驍勇善戰的保定伯的嫡長子,天生就是鬥雞嘛,連見都沒見過我,就把我當成假想敵了。我幹嘛怯戰,我一個不學無術的深閨小姐,輸給他那樣的飽學之士也不算丟臉吧。唔,那個七公子有沒有說什麼?”孟瑄為何帶著他哥哥來羅府做客?反正不會是專門探望她的吧。
蟬衣答道:“七公子倒沒堅持找小姐你下棋,不過他轉著個茶杯,抱怨那茶沒有味道。於是,老太太就把府上教二小姐茶藝的兩個師傅召來重泡了茶,可他喝了還是不滿意,說上一次揚州之行最難忘的就是在羅府喝的那一杯茶,這一次喝不到就離開真是遺憾。”
何當歸無聲一笑,問:“那麼,好客的老太太聽了之後一定吃不下飯了吧?”
“小姐你真聰明,”蟬衣的面部表情突然變得分外生動,捂嘴偷笑著說,“兩位孟公子覺得今日來拜訪的實在不盡興,於是說,雖然他們在揚州郊外也有別院,不過每日進城逛街路程遙遠,所以在他們滯留揚州期間,想在咱們府上借住兩天。老太太自然無不應允,唯恐怠慢了兩位孟公子,要把老太爺的聽竹院收拾出來讓他們住,可是七公子說他更喜歡從前彭家公子住過的洗暢園,於是老太太又滿口答應著讓人把洗暢園打掃利索,給兩位公子下榻。”蟬衣的表情彷彿撿到了金子,“小姐!洗暢園就在咱家隔壁,以後咱們就可以經常看見兩位孟公子進進出出了!聽說那三公子比七公子還好看呢!”
蟬衣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何當歸的反應,還以為她已睡著了,正要點了安神香退出去,卻忽而聽得她問:“今天咱們院子裡有沒有來什麼奇怪的人?又或者,咱們自家院裡的人,有沒有誰看起來跟平時不一樣?”
蟬衣聽得大為糊塗:“不一樣?不一樣的只有小姐你了,你突然生了這場大病,連嘴巴都病腫了。”
“嗯?”何當歸的手指撫過唇瓣,雙眼也應聲睜開,“你說什麼?我的嘴腫了?”
蟬衣從床頭櫃中取出玻璃鏡子遞給她看,說:“我和青小姐進門看你的時候,就見你撅著嘴巴,嘴唇紅紅腫腫的,青小姐還怪叫說,你是不是讓人親了。我讓她不要亂說,我告訴她你睡覺之前還是好好的,嘴腫肯定是生病病腫的。”
在蟬衣脆生生的話音中,那一面冷光晶然的水鏡照出了一張櫻紅的小嘴,紅通通的腫脹著,若不是剛吃了幾斤辣椒,似乎就是之前被人狠狠允吸過了……難道是吃太多烤肉上了火?何當歸只照了兩下,就將鏡子收於枕頭下,說:“我困得厲害,沒有天塌下來的大事,都不要來吵醒我,我要睡個夠。”想了一下又說,“我白天不慣一個人睡覺,蟬衣你在外間屋裡打珠絡陪著我吧。”
蟬衣答應著走去外間的木几旁,從簸籮中拿出打到一半的水晶珠絡接著打起來,然後又兀自低聲抱怨了一句:“小姐你睡覺真不老實,方才來看時,你不光把被子蹬了,連寢衣都掙開了一半兒,屋裡還敞著半扇窗子,一不仔細吹了肩膀,回頭又要嚷嚷肩肋疼的。冬天的風就是大,之前我出去時明明插好了窗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