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你在入仕之初,恐怕就已料定將來,所任之職,很是要害敏感,有可能不會善終,怕牽連到家中親眷,便把女兒送給他人撫養,希望藉此保全血脈,這些年來,為了撇清關係,更不曾到‘富源祥’去看上一眼,這番堅忍,倒讓老夫佩服啊。”
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秘密,被猛然揭露,那種忽然赤裸,而無所遁形的感覺,是極為恐怖的,簡直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郭寶忠猛地抬起頭來,此刻,他臉上的汗水,已如滾珠般流下,他的雙眸,赤紅的直似滴出血來:“太尉大人,你要怎樣?!”
“愛子之心,人皆有之,你因為愛你的女兒,所以甘心忍受思念之苦,老夫也一樣深愛自己的幼子,所以今日才會和你說出這番話來。”
也只是一瞬間,太尉陸平的神態,由剛才的舒緩,變成了猙獰,袍服無風自動,氣勢似山崩海傾,他雙眸森冷,無有感情:“如果你今天,在朝會上,做出對我兒陸恆不利的判決,老夫在這裡發誓,將把‘富源祥’的韓氏家族,全部斬盡殺絕,雞犬不留,而你的女兒,老夫是不會讓她死的,老夫會派人把她送到西北軍營,充當營妓,讓她生不如死。”
郭寶忠驚恐萬分的看著太尉大人陸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你今日,判我兒陸恆無罪,老夫便會派人到‘富源祥’,登門求親下聘,讓我兒陸恆,娶待月姑娘為妻,將來如果生有男丁,便過繼一個姓郭,來傳承你郭家血脈。”
看著廷尉郭寶忠步履趔趄,搖搖晃晃的走出議事大廳,方仲行幽靈般出現在太尉陸平的身邊:“元達兄,何必這樣麻煩呢,不如把郭寶忠。。。。。。”
方仲行用手比了個姿勢,儒雅文淨的臉上,閃過一抹兇光。
“只是一個小小的兇殺案件,景宗皇帝卻上綱上線的不依不饒,分明是覺得元達兄,你多年不掌兵權,是敲山震虎的大好人選,想用恆少爺的血,來震懾門閥豪族,既然如此,咱們就乾脆給他來個魚死網破。”
“仲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想陷在,楚王、洛王爭奪太子之位的漩渦中太深啊,車騎大將軍龐休是什麼人?他的情欠的太多,以後還起來可就難了。”
“雖然你擬的七、八個計劃都可行,但我覺得,還是直接降服了廷尉郭寶忠最為穩妥無害。”
“可是,元達兄,這郭寶忠是一個典型的卑鄙小人,如果事情再出現反覆可就。。。。。。”方仲行有些不能確定的置疑道。
太尉陸平鼻中發出一聲冷哼,沉聲道:“仲行,你覺得郭寶忠是一個男兒麼?”
和太尉陸平交往近四十年的方仲行,自然明白陸平話語中未盡的意思,他想起郭寶忠剛才歪歪斜斜離去的身影,失魂落魄的就如喪家之犬,不由捋須微笑,緩緩的搖了搖頭。
第五十六章 出獄
昭泰元年,正月十六,朝會。
“臣,廷尉郭寶忠,有事上奏。”
“准奏。”
景宗皇帝心裡很高興,看來昨夜讓人賜給郭寶忠的那碗元宵,有作用的,他明白了朕的用意,所以不再拖延,主動上奏,雖然,這件事在最後處理時,必須把郭寶忠犧牲,來平息門閥的怒火,但,朕會想你的。
借這樁案子,和陸恆的性命,朕要讓所有的人,知道皇家的尊嚴,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還要藉此機會,一振君威,把楚王一系的勢力重重打壓,為將來立洛王為太子,打好基礎。
坐在太和殿大殿上的景宗皇帝,雖然有著一腔雄心,並且算計周密,但他忘記了,他的歲數也大了,身體也不好,採取這樣急功近利的方法忽下猛藥,並不被各方勢力看好。
“臣已經可以斷定,這件案子,和被關押在北詔獄司天牢中的陸恆,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