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是什麼名?”
我微笑作答。
“《漁樵問答》?漁樵問答……”他目光靜靜地轉過,看向窗外,仍是那低低的清冷的聲音,“聽這琴音,真叫人興起無限感慨。是非得失,盡付一夕漁樵閒話;古今興廢,只剩山高月小,江流湯湯。好曲子。”
我看著他的側影,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他對這曲子的感悟力如此之深。
事實上,我之所以喜歡它,也正是因為這曲子中所含的人世滄桑之慨、古今興替之嘆,它在淡逸清遠之中,別有蒼涼寂寥懷抱。
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他轉回來看我,微微一笑:“怎麼了,簡非?”
我說:“不是知音者,難教愛此聲。阿玉,為了你剛才的話,我請你喝茶。”
“不是知音者,難教愛此聲……”他低低重複,清峻沉靜的面容,神情越來越柔和,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深,目光越來越清亮,如同融了一天的星辰。
我笑著介面:“是啊,阿玉,事實上我想,聽得懂它的不會太多,喜歡它的人更不會多吧。嗯嗯,哪天請明於遠聽聽,他要是聽不出,看我怎麼懲罰他。”
他目光一頓,微笑道:“簡非,你的茶呢?”
啊,茶。
他極有耐心地坐等,坐姿筆直,意態閒靜,並不說話,只看著我動手。
茶,他輕輕端起,並不急於品嚐,只是看著杯內芽葉浮沉;茶煙蒸騰間,他微微閉了閉眼,略微加深了呼吸;最後微抿一口,動作優雅到極致。
我問:“如何?”
“確是神品,可遇不可求……”他靜靜地凝視著我,深黑沉靜的雙眼,突然變得濃烈。
濃得彷彿剛才不是喝的茶,而是飲了世上最烈的酒。
我笑起來:“那是當然,簡非出品,質量保證。這茶很少,得留些請明於遠和我大哥嚐嚐。”
他目光一斂,慢慢低頭喝茶。
“對了,”我問:“這幾天你們是不是很忙?怎麼一個人也看不到?”
“你想看到誰?”他不答反問。
什麼?
我直覺這個問題還是不回答為好。
給他續上茶,突然想起個問題:“阿玉,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相府佈置疏朗清雅,”他將杯中茶慢慢喝完,站起來,“簡非,去你家後園走走吧。”
我又一怔。
呆坐著微仰了頭看他。
他從哪兒知道的?
他微微一笑,已是優雅而從容地出了書房。
後園。
門慢慢開啟,他面對眼前豁然開朗之景,如同明於遠當初看到般,也是一愣。
“我很好奇,”他慢慢踱步,“明於遠這十年是怎麼教的你。”
我腳步一滯,他停下來等我。
思緒調整間,我開口:“所謂因材施教了。你是帝王,所以老師自會教你帝王之術;而我,不思進取,所以專攻吃喝玩樂。”
“好一個吃喝玩樂——”他看我一眼,繼續上前。
“帝王之術?那些發明創造、昊昂十治……難道他教我時完全沒有盡心?”他目光落向湖邊的釣魚磯。
我心中大怔,倉促間,只得以退為進:“這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清清冷冷一笑:“簡非,只要看看你,就知道他盡心與否了。”
什麼?
“明——於——遠——”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一字一頓,字字清冷。
我一聽,十分震驚,不由停下了腳步:“阿玉,明國師待昊昂如何、待你如何,你應當是最清楚的。今天這樣無端懷疑,實在有失人君雅望。”
他也站定,伸手輕輕擦過我的鼻端,“簡非,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