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聽到趙瑟和李六塵聊了些什麼,只知道後來聊到寬衣解帶,共浴同榻的程度。四周都有秀侯府的侍衛護持,根本就跑不掉,跟不要提回府報信求助。元子就想啊:倘若小姐一時耽於美色,除去一夜風流還想搞出點兒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類的攜美同歸,甚或乾脆來個私奔,我可就真的不用再活了。
幸好趙瑟只是隨便和李六塵做了一次交頸的野鴛鴦便回城了,也沒有纏著李六塵不放的意思,只將那美人送入內城便止步作別。元子陰霾了一天的心立即像五月天氣一樣晴朗起來,低聲哼著小調吆喝車隊掉頭回府。
趙瑟卻於此時自車窗中探出頭來,責怪道:“誰說要回府?”
元子愕然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搭腔。一眾騎奴也都不約而同地在心中納悶:這不回府還能幹啥?該宵禁了哪,大小姐!
趙瑟目光流轉,微微而笑,吩咐道:“不是家裡二少爺新開了個什麼臭名昭著的‘曼舞清歌堂’嗎?我們過去見識見識。回府就算了,反正也沒人,除夕之夜回去守歲便是了!”說完放下簾子,再也不聞一絲聲響。
元子眼淚都該下來了!這小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明天傅侯進城,說好了要過府來拜,禮單都送來了。府中三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提前把小姐接回去。如今小姐非要去少爺開的那個淫窩去“見識”,萬一玩得高興,明天說啥也不肯回家,這可讓他如何交差?
元子舉目四顧,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摸樣。他只好硬著頭皮,趕到趙瑟車前求告。車中趙瑟衝米餅眨了眨眼睛,米餅抿嘴一笑,隨即收斂笑容,開啟車門,噘著嘴不情不願地道:“小姐讓你上來。”
元子在心中暗罵:你這小倡奴得意什麼?看等小姐過了新鮮勁,哥哥我叫你好看!面上卻是笑著連道辛苦,手腳麻利地上了車,米餅順手拉了他一把。
元子估摸著依趙瑟的脾氣秉性,多說廢話也是無用,索性開門見山。他膝行幾步,垂首抵上趙瑟的膝蓋,勸道:“小姐今夜還是回府為宜。府中傳信說,傅侯爺明日要來拜見小姐,吩咐小人服侍小姐早早回府。小姐這終究是第一次正式與傅侯相見,依禮自該鄭重其事,豈可夜宿倡館。堂子放在那裡也不會跑掉,小姐改日再去也是一樣的……”
趙瑟冷笑道:“你可真愛管閒事。話說的也沒有道理!我倒是不知道哪裡寫著第二天要見未婚夫,前一天晚上便不準女人出外尋歡作樂的?回家抱你們也是一晚,去‘曼舞清歌堂’狎玩小倡也是一晚。元子你說,這裡面可有什麼差別?”
元子張口結舌,仰望趙瑟說不出話來。趙瑟這話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歪理邪說,和趙簫趙大爺一般無二的流氓口徑。元子滿肚子的腹誹,卻又偏偏一時之間噎在那裡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登時急得面目通紅,額上見汗。
趙瑟展顏而笑,撫上元子的頭,柔聲道:“好啦,我跟你鬧著玩呢!我和傅侯也不是第一次見面,明天既不是文定之日,也不是婚禮佳期。六禮哪一禮都挨不上,也就不必講究什麼了……”頓了一下,趙瑟不知想起什麼,玩笑道:“便是我明天起不來,請傅侯屈尊來‘曼舞清歌堂’一見,彷彿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元子頓時眼前發黑,心道:小姐你還是接著和我麼鬧著玩的好!未婚夫妻在倡館相見,小姐你不是和二少爺在一起待著時間長了,被他傳染上瘋病了吧?傅鐵衣要是不把咱家二少爺那館子砸了招牌,他還能有臉回他的河北繼續做他令行禁止的大將軍和節度使?
他自知勸不回趙瑟,只好轉而來個曲線救國,稟告道:“那小人使人回府稟告一聲,免得家中諸位大人掛心?”
趙瑟緩緩道:“也好,吩咐走吧。一會兒你跑一趟便是。”
元子大喜,探出頭去招呼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