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大道:“是他強Jian不遂殺死的,又盜了小的衣資匣子一個,內有銀十兩並鐲一對、帳簿一本。”又問:“他盜殺之後,彼時即被擒獲了,這些物件既不隨身,他卻藏在那裡?況他異鄉人,且住你家,料別無親戚,莫不是你圖賴他麼!”歸大道:“稟上青天爺爺,果是真情,但贓物,小人也不知藏在那裡。”又問:“你帳簿上可有記號麼?”歸大道:“面上有歸記兩字。”
()
富公即在袖中取出飯店內拾的那本帳簿,遞與他看:“你認可是麼?”歸大一看:“這是真了,是小的親筆。”富公聽見真了,即叫魯小川上去,道:“奴才!你怎麼殺死歸大妻子,又盜他衣資?”魯小川道:“小的總不知這件事。”富公即令人往後堂取出血衣、尖刀與他看,道:“這可是你藏在頂格上的麼?”
小川一見,便面如土色,只是不肯招認。富公道:“這是本院親手得的,你還敢狡辨麼!”即令:“夾起來!”兩邊皂隸動手便夾,魯小川吃夾不過,只得招道:“小的那夜,原欲行竊他是真,不想見女人盛妝坐在房中,被他見了,即要叫喊,小的因此將他殺死,竊了他衣資是實。”又問:“你表兄盛老實可知情麼?”小川道:“銀子分他用的,殺人的事卻不知情,也不曾同去。”
富公叫盛老實上去,道:“你可認得本院麼!”老實抬頭一看,認得就是安客人,魂不附體,總不敢開口。富公把二人重責四十板,定了魯小川死罪,贓物在盛老實名下追完,都下了監。又喚屈淵上去,道:“本院在監中,就詢知你的冤枉。”屈淵將按院認了一認,只是磕頭。富公道:“本院憐你是異鄉人,賞你盤資銀十兩,可回鄉去。”屈淵重新叩頭,不計其數,領了銀子而去。
審了這起事,闔群的人,無不稱頌神明。盤日即題參莊知州,拜疏之後,即著東昌府取了收管,並拿朱門子、陸仁甫監候。此時莊知州方知這按院就是監的安秀才,悔之無及了。富公在東昌事畢之後,遂發牌往濟南府。
,
第二回 愛才郎小鳳施情
詞曰:
調寄《如夢令》
舉世曾無月旦,紅顏忽爾相看。未聽簫聲囀,飛鳳何生庭院?眷戀眷戀,辜負東鄰一面!
卻說,富公買了刁仁夫妻在家,甚是得意。你道刁仁是什麼樣人?原來是山東紅花鋪人,世開旅店,他父親叫刁鱷、其母張氏,姿色平常,專在店中牽雲布雨,勾搭那些來往的騾夫,都到他店裡下,所以他的買賣,比別家更鬧熱幾倍。只是暗中來,明中去,一生以賭為命,所以掙來掙去,還是一雙空手。他父母死後,仍習舊業。邢氏亦傳了婆婆的衣缽,只因他的姿色比婆婆更高几分,所以刁仁只許他招接來往之客,不許他勾搭騾夫,這就是他之營謀。正是:
青出於藍,強宗勝祖。
卻說刁仁平日愛賭,除了賭之外,件件刻剝,件件要佔些相應。倘見了人的,不拘大小物件,他心愛了,便千方百計,定要弄到手才快活。又能陽施諂佞,陰布牢籠,專交結匪類,損人利己,奸盜詐偽,件件俱全。若論他的做人,正是:
謂他狼虎而不足,加之蛇蠍則有餘。
誰知這刁仁,真是小人中之窮兇極惡也,一生並無心腹,拚得喪了廉恥,壞了良心也。掙了數百兩家當,不想一年前,店中下了兩個客,見他有兩匹馬,囊中有物,遂令邢氏把兩人都勾上了。一住數日,殊知那兩人是做響馬的,在道上劫了一夥行客,走到這裡來的,卻被巡捕追來,見二人可疑,盤問住了,送到郯城縣審究起來。二人一口招承官司,波及到刁仁身上來,他只得買上使下去料理。
還虧了兩個賊有良心,止供與他妻子有染,不過在他家花些銀子是真,那打劫的事,實不知情的。官府處央分上說明,才開斷了他。事情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