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來我與你說話。”富公跟了他,無人之處,那禁卒道:“我們弟兄不消說,你該作速料理就是,老爺處也該打點。”富公道:“列位的禮自當奉送,只是老爺處,叫我如何打點?而我又不曾犯法?”禁卒道:“你說不犯法,官府的性兒是定不得的,欲加人罪,何患無詞。況你是個異鄉人,經不得監在此,誤了事。依我說,有個朱門子,官府用事都是他出入,央他送個禮進去,今日就釋放,卻不好麼。”
富公道:“要多少?禁卒道:“得拾貳兩,加三使費,再得三兩謝朱門子,就可完事了。”富公道:“既承指點,這個數,我還料理得起。但不知可是真麼?”那禁卒道:“我叫陸仁甫,從來極忠厚,不曉得哄人,我就接他來,你當面與他說便了。只是我們的禮輕不得!”富公道:“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寫一信,就煩老哥拿到西門外盛老實店中,交與小价,叫他到這裡。只不可叫店家知道,恐他見笑。”陸仁甫道:“你就寫來,我一面去與朱門子說了,也便邀了他來。”
富公借了紙筆,急急寫完,付他去了。一會兒,果然領了紫霞進來。原來紫霞看了字上的話,默默會意,將銀子都打點停當來了。富公先把四兩一封,送與眾禁卒道:“些須薄禮。”眾人見他體面,接了也就不言語。朱門子也到了,眾人就替富公把上項事說了,朱門子一力擔當,道:“不敢欺,就是我放個屁去,也不怕我官兒不依的,你只管安心,我如今便送進去,少停即有迴音。”富公道:“如此甚感不淺。”把銀子一一交他去了,到得將晚,果然差人釋放了。
富公回到店中,是夜睡在炕上,想那監中姓屈的這件事。若說是他殺的,則與此婦何仇,若說本夫殺來陷他的,亦必無此理,竟想不出致死根由。想了一會,正要睡去,只聽見頂格上耗子廝打,驚覺了,再睡不下去。直至天明起來,抬頭一看,但見頂格被耗子咬了一窟,拖下一塊衣角。即扯下一看,卻是一領渾身血跡的白布衫,裹著一把尖刀,一本帳簿,上有“歸記”兩字。富公暗忖道:“這店裡殺了人了。”不覺計上心來。昨日監中那姓屈的說,那殺死妻子的人,姓歸,其中必有緣故。忙把衣刀卷好,令紫霞收放行囊中,打點起身。
遂叫店家來問道:“這一間房,請問你們一向是誰安歇的?”盛老實道:“一向咱一個表弟在內居臥的,原這是內屋,不留客的。近日他偶然出外,空在此,因見爺是個斯文人,故此留在裡面,爺為甚問及?”富公道:“我每夜聽見有些響動,疑心是空久無人住的,故偶然問及。敢問令表弟上姓?”老實道:“姓魯,號小川。”富公道:“這些都是閒話,請你來非為別事,只因我在此等了三四天,船無訊息,意欲迎下去,特來請你來算飯錢。”老實道:“任從尊便,飯錢舊例,每人五分一日,爺們兩位,每日一錢,四天共該四錢,不須算得。”富公即令紫霞開發了,作別出門,僱了牲口,一徑往東昌府來。『首發97yes』
不則一日,到了城中,便向至察院裡來。只見一簇人,在那裡做工修理,富公問道:“為甚修理?”那些人道:“修理齊整了,問候新按院來出巡的。”富公即討一把椅子面南坐下,吩咐道:“本院就是新按院富,你們去報府縣官來。”眾人聽見,俱嚇了一跳,飛跑去報了。
不移時,各官俱到。富公把敕印與各官看了,各官參拜畢,退入後堂。頃刻間執事,各役齊來伺候,各官見按院如此光景,多懷著鬼胎。次日,即行香坐堂,放告。遂吩咐書辦行牌臨青州,提屈淵一起人命事親審。又喚承差一名齎朱籤,往臨青西門外拿盛老實,並著要伊表弟魯小川回話,如有一名不到,該役處死。承差正不知為甚,接了籤,沒命的去了。不則一日,各犯俱已解到,發在監裡。
次日早堂就審,富公先叫歸大上去,問道:“你妻子果真是屈淵殺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