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中了他的伏兵,黑暗中軍士們不曉得死了多少。我連忙退進山口,卻不見了楊都尉,我問了軍士們,才曉得楊都尉被元兵執了。我一看軍士只剩得這幾十名,曉得無濟於事了,便就那天晚上,乘著元人不備,星夜逃了來。一路上問著居人,說是車駕那天遇了賊,跑進這山裡來,我便連忙趕了來,幸虧車駕還無恙。”說著,已望見車駕停在前面了。張全連忙跳下馬來,走近車前,見了楊淑妃和二王,行了禮,先謝了喪師的罪,然後將前頭的事敘了一遍。楊淑妃聽了,流淚道:“楊都尉既然被執,一定不能生還了。只為了奴母子三人,卻傷了許多軍士,還要害了楊都尉的性命,奴自問於心何安呢?”說罷,嗚咽不止。眾人勸解了一回,因商量道:“元人如此捨命相追,只怕還要來呢。我們不如先逃到溫州歇下,再作計議吧!”
於是催動人馬,一齊投向溫州去了,這且按下不表。
卻說朝中自遣二王出鎮之後,不日元軍進次皋亭山,阿樓罕、董文炳諸路大兵皆至,遊騎已至臨安北闕。太后臨朝,痛哭問計,群臣束手無策。張世傑、文天祥兩人慷慨唏噓,請移三宮入海,自己率眾背城一戰,以決勝負,怎奈右丞相陳宜中不許。退下朝來,只氣得張世傑怒髮衝冠,便向文天祥道:“既不肯走,又不能戰,守著這危城,難道我們也跟了他束手待斃嗎?我就是死,我這頭顱也沒有這麼賤,白白地死了,總要殺得元人的頸血,染得臨安城外這一片戰場裡草木皆紅,我才死得瞑目。若不幸而敗,我和你就死在戰場上,也要殺個心滿意足才肯放手。那時臨安城就破了,也不是我們害了他;我們就不戰,這臨安城總是要破的。與其破在元人手裡,倒不如我們自己破壞了,也殺得個痛快,你道好嗎?”文天祥不等說完,大叫道:“好呀,大丈夫生不能報國,死不可使骸骨得歸故鄉!我和你就去吧。”說著立起來,正要去調將士,忽見劉師勇匆匆地跑進來,大叫道:“不好了,陳丞相已經和太后定議,遣監察御史楊應奎奉傳國璽,赴元軍投降去了。”張世傑聽了,咆哮如雷,大罵道:“這樣庸臣當國,怪道這國是要破滅!如今他們雖降,我們卻不降。我們就乘此時元人在議降,必不裝置,我們卻去殺他個馬仰人翻,就死也不負先帝於地下。”話猶未了,文天祥連忙攔道:“不可,不可,雖然是庸臣誤國,但迎降之使既赴元軍,此計就萬不可行了。你殺傷了元軍,在你固然是為國忘身,雖死何懼;但試思聖上既已遣使迎降於元,你卻又帶了兵馬去殺他,元人豈不疑是聖上用假降計嗎?那時你是死了,不管事了,元人卻向聖上作起難來,誰來替聖上解難呢?倘聖上因此見辱於元人,苟有膚寸之傷,你這罪惡還可贖得嗎?”說得張世傑一腔欲湧的熱血,當時冰冷了下去,心中忖道:“我若憑著血氣做去,這罪惡真個不淺,幸虧他提醒了一句,免得受了萬世的唾罵,那冤枉還沒處去訴呢。但是要我投降,固然是不能,就是叫我不殺一元人而死,我這股惡氣總不出。”獨自低頭想了一回,忽然向劉師勇道:“你且到我帳中去,我有話和你說。”當下拖著劉師勇,別了文天祥去了。
文天祥見他默默想了一回,忽然拖著劉師勇走了,心中暗忖道:“他一定是打算走了,但不曉得他打算走向哪裡去?為何又不肯對我說呢?”因想自己也要去尋二王,去再圖後舉,正想著,忽接連的來了朝中幾位文臣,都是來報這迎降資訊的,一直鬧到天黑才散盡了。到晚上,文天祥正想寫信去約張世傑同去投二王,以圖興復,忽見親隨報道:“內侍到了。”文天祥接了進來。那內侍神色匆忙的傳口詔道:“萬歲爺有詔,傳文樞密速速進宮商議大事。”文天祥聽了忖道:“既然迎降了,還有什麼事這般緊急呢!”當時便整了衣冠,隨著內侍連夜入宮來見聖上,只見太后和帝顯都在便殿裡,文天祥行了君臣之禮,太后便道:“文卿可曉得右丞相陳宜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