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聲響。一時間,不管攻方守方,竟都愣住了。城上城下,十幾萬雙眼睛怪異的盯著那扇緩緩開啟的大門。
“潼關破了!”城門處一人擎著劍,仰天大笑。正是燕王李沐風!他憑藉超絕的武藝,在混戰中獨闖城門。就在數百守軍一個失神的功夫,已被他洞開了大門!
“關門!殺了他!”有人狂吼了起來。無數人朝李沐風撲去,企圖把洞開的城門再度閉合。
但這已不是渝關。
李沐風冷笑一聲,長劍化做一道清冷的殘虹,先頭數人已經滾倒在滿是血漬的地面上。而城門外的燕軍士兵狂吼也已經著朝城門衝去,用身體擋住了城門關閉的路線。儘管他們在頃刻間就被長矛刺死,但這已經足夠,後面的戰友們源源不斷的衝殺過來,阻擋燕軍十餘日的大門終於被徹底開啟了。
潼關城下本來堵滿了登城的部隊,此時城門突然開啟,就像堤壩驟然決口一樣,燕吳聯軍計程車兵潮水般朝城內湧入,其勢頭無可阻擋。而城門的淪陷,令關中軍最後一點倚仗全然喪失,鬥志立時潰散。不管軍中的將領們如何大聲疾呼,依舊矇頭奔走,亂作一團,毫無抵抗的心思。
“罷了,罷了!”薛萬徹看看身邊由存的不到千人,長嘆一聲,將頭盔摘下,露出一頭花白的頭髮。“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將軍!”一名副將率數百人奔至,急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走?”薛萬徹目中寒光一閃,怒道:“嘿嘿!你忘了我立下的軍令狀了麼?此番兵敗,我還有什麼臉面回長安?就算回長安又能如何?”
“那……”副將面色變了幾變,道:“不若降了燕王也可……”
“休要再提!”薛萬徹厲聲道:“我薛萬徹戎馬一生,從不知道這個降字!”他朝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嘆道:“我去之後,你可率兵投降,不必徒作抵抗了……”
“將軍……”
薛萬徹不再理他,越眾而出。手中黝黑的鑌鐵槍朝前一指,大笑道:“薛禮,你可敢與我一戰!”
此時,圍攻薛禮計程車兵早已潰散,不知所蹤。一百多名近衛尚圍在薛禮身旁,緩步登上了城頭。一聽此言,薛禮便知對方心思,便點點頭,自眾人環護中走了出來。這些近衛個個面帶激動之色,毫不擔憂,在他們心中,薛禮早已是不敗的象徵。
“薛老將軍。”薛禮站住了身子,道:“這又何必呢?”
薛萬徹“嘿”了一聲,道:“你既是薛禮,便不該說這些!”
“是麼……”薛禮漠然的立了片刻,突然朝薛萬徹鄭重的行了一禮,然後單手反扣震天弓,彷彿斜斜扛著一面巨斧。
薛萬徹雙手握住漆黑的鐵槍,槍頭指著薛禮,正在微微的顫動。猛然間,鐵槍陡然收回,立於背後,整個人似乎一下高大挺拔了起來,就像一杆筆直的長槍!
“來吧。”薛萬徹笑著。
潼關,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燕軍陸續開進了城內,控制住了各處要地。那些毫無鬥志的守軍們已經投降了,正在被燕軍指揮整編,一切漸漸變的井然有序。而此刻,無論將領還是士兵,無論戰俘還是勝利者,都把目光投向城頭上默然對峙的兩人。
一陣風吹過,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道。就在兩人的戰袍鼓動的同時,他們動了。
彷彿兩顆彗星的對撞,又彷彿陽光與黑夜的決鬥,一條烏黑的長龍迎上了耀眼的太陽,迸發出比真正的陽光更加絢爛的光采。
一瞬間,決鬥開始了。一瞬間,決鬥已然結束。
雙方已然交換了位置,背身而立。薛禮趔趄了一步,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吃力的拄著震天弓穩住身形,閉目調息著。過了片刻,他慢慢轉過身來,朝依舊凝立著的薛萬徹行了個禮。那是武士間的最高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