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呂融,“城裡的百姓怎麼辦?”
“顧不得了。”呂融搖搖頭,道:“公主,你們快從東門出城,百姓大都從那裡逃了,正好掩護……”
“我不要!”莫無憂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怎麼能這樣?百姓出去,會被殺死的!”
“若不出去,就會被燒死——”呂融慘然一笑,道:“看看,我平日滿口天下黎民,到頭來也不過偽君子罷了。還好,還好,幸而不是為了自己……”說到這,他嘎然而止,猛一揮手道:“帶公主走!”
岑明愣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道:“公主,得罪了。”莫無憂身旁的一名侍衛嘆了口氣,強把莫無憂按在馬上,緊隨在岑明身後朝東門奔去了。
莫無憂在眾人護衛下掙脫不得,雙目蘊淚,朝耶律明珠叫道:“耶律姐姐,耶律姐姐!”耶律明珠就跟在一旁,此刻卻偏過頭去,裝做沒有聽到。
東門就在眼前,卻極為混亂,逃兵和百姓擠在一起,哭聲混著吶喊,伴著風聲火光,更顯悽慘。莫無憂何時見過此等情景,淚珠頓時滾滾而下,心中把呂融更恨了幾分,下意識的回頭一望,卻僵住了。
就在她回頭望去的一瞬,高陽府衙突然騰起沖天大火,一直燒向天際。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呂融看著周圍的大火,面上竟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安靜的坐在大廳中,手中摩挲著那口長劍。“對百姓,對燕王,我也只能這樣交代了……”
轟的一聲,偏廳終於倒塌下來,火星四處飛散,就像午夜的煙火。
大雨下了一夜,戰場的血跡隨著雨水滲入地下,消失無蹤,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而殘城的餘灰也被沖刷淨了,裸露出青黑的肌體,似在昭示著某種新生。
或許過不了多久,人們的記憶也會和這片土地一樣,將這場殺戮遺忘的乾乾淨淨。
那幾乎是一定的。在半年之後,高陽城重建了起來,人們歡欣鼓舞之餘,誰都沒注意到城外那塊土地上,大片火紅的野花正靜悄悄的開放。
在當時,這場大雨還掩蓋了很多東西。比如,這隻突如其來的騎兵不知所蹤。本來,零亂的馬蹄印足以暴露他們的位置,可這雨下得足夠大,大到將鬆軟的泥土抹平了。
在人們的記憶裡,北方的春天從來沒下過這樣大的雨,以前是,以後也是。
不過,同樣的原因,李沐風和顧況率隊尋蹤追去,也終於沒有找到莫無憂的下落。在漫天的大雨中,一夜馳出百里,卻一無所獲,他們只好暫時停頓下來,思考一番,再決定去向。
“想必她們走不了這麼遠的。”顧況皺了皺眉,對李沐風道:“燕王,或許咱們該掉頭回去,定是路上錯過了。”
“想來是這樣……”李沐風朝身後看了看,這一千鐵騎當真是訓練有素,經過一天一夜的馳騁廝殺,卻還高高昂著頭,個個面容堅毅。可是,鐵打的人也會累,李沐風分明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一絲疲憊來。
“不行!”李沐風擺擺手,道:“這樣回去,若碰上了敵軍,咱們打是不打?”
顧況當然聽得明白,若依他往日性情,自然不顧一切,可是此時,他的肩頭還壓了一千部下的性命。第一次,他有些理解燕王的某些無奈了。他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我理會得。”
離他們不遠,正有個小村落。顧況率隊進了村子,隊伍徐徐而行,遇到的卻是一片紛紛關門閉戶的景象。顧況跳下馬來,拉住一名奔走不及的老者,笑道:“老人家,別慌,我們是燕王的隊伍。”
那老者一愣,慢吞吞把眾人掃視一遍,眼神中猶帶了幾分疑惑,“這麼說?燕王打回來了?”
“快了。”顧況把鐵盔摘在手中,露出一張年少的面龐,指著盔甲道:“您看,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