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位老先生就來兜生意。我照直拒絕。他平靜地說,好,不過咱們無妨坐下來談談。

這也是老一套。但我喜歡弗萊德的模樣,他不像畫商,倒活像個面紅須白的聖誕老人,又是一派教授風度,尤其是同人講話的語氣,好像熟朋友適才長談過後又聚攏了似的。他要了我下一程住處的電話號碼。幾天後,他開車兩小時到洛杉磯我落宿的朋友家,也是那麼沉吟片刻,說,別的無所謂,但總得把畫掛到牆上看看。我說好吧,讓我回紐約後想想——兩週後他真的飛到紐約來。

再過兩個月,我的畫就乖乖地掛上他畫廊五米高的白牆。老頭子用力擋開我的手,自己爬到高梯子頂端調配射燈角度。下得梯子,他用碧藍的,上歲數後淚汪汪的老眼看看效果,笑得白鬍子都沾上口水了。

原來弗萊德是個畫家。三十年前他住在紐約,畫極簡主義的路子,是當年的前衛分子。此後在聖荷塞藝術學院當教授,任教務長,一退休了就自己開畫廊。他認識不少頗為重要的畫家,其中有好幾位的作品我都在美術館看見過,什麼流派花樣的都有。但他一個“極簡分子”,何以喜歡如我似的“寫實分子”?我有點納悶,問他,他也納悶,反問道:為什麼不?你有你的話要說,我接著了你的意思,此外還要別的理由嗎。

展覽期間我的三套東西沒賣掉,他聳聳肩,就拉我到隔壁去喝咖啡。不久倒是賣掉兩套,他在電話裡得意地說:“你瞧,我做對了!”真的,他就是喜歡“把畫掛起來”(甚至請一位東岸的晚期抽象畫名家直接在牆面上畫),然後煞有介事在展廳裡走來走去。他也怯生生地嘟囔著談生意經,但就像此地絕大多數畫廊同行,他做起來既認真,又負責。客人到齊了,興奮得臉色通紅。

正派的畫商會給藝術家引見客戶。弗萊德不單樂於此道,還引我見了西岸好幾位畫家。同行們擠在屋子裡,都像老相識,你是哪國人,畫哪一路,沒人在乎,那不是交流的障礙,也不是來往的藉口,但對藝術家的名氣卻有可愛的反應。那次弗萊德把鄭勝天先生也請來我的畫展,當地女畫家凱瑟琳開車帶我們出去,車中閒談,鄭先生說到會見勞申伯格的往事,凱瑟琳大叫:“什麼?你見過他!那我得碰一碰你!”同時就騰出正在開車的右手,做成一縮一伸戰戰兢兢的動作,在鄰座的鄭先生的袖子口點了那麼一點。

凱瑟琳是個嚴肅的畫家,專畫詭譎的人物和場面。後來當她得知弗萊德在紐約介紹我認識了坦希,羨慕地說:“我也要搬去紐約!”

坦希算是當代名家。弗萊德初見我就張羅要讓我們會一會,但並不是因為“名氣”:在我,一時不知“坦希”是誰,在弗萊德,是他認為我與馬克想法相通,應該聊聊。直到他來紐約同坦希約定,臨去前遞給我兩份刊有坦希作品專輯的藝術雜誌,這才明白對方是誰:多年前我就在大都會美術館和現代美術館見過他的畫。我常不記得看署名的。

5。 藝術家肖像——坦希(2)

藝術家交往——乾脆就叫同行吧——最痛快兩件事,一是“呼朋引類”:甲乙成了朋友,甲認為乙和丙更應該結交,於是玉成。再就是所謂“一見如故”:那夜在下西城一家酒館落座,坦希接過弗萊德遞給他的我的畫照,看過,就簡單地說:你看哪天方便?我們得約個日子細談。

再下個禮拜,我記得那天天氣嚴寒,坦希搭乘地鐵遠來我家,坐下來,也是那麼沉吟片刻,然後聊到半夜。

馬克·坦希生長在聖荷塞。他父親在當地藝術學院教了一輩子美術史,和弗萊德是老同事。他的叔叔是戰前有名的插圖畫家,在馬克出生前自殺了。日後侄子儲存著叔叔的許多原稿。馬克成名後,凡是負面的評論都說他的畫太像插圖,我私下想,叔侄間會有這麼一層神秘的關係麼?

同奧爾一樣,馬克也有

最新小說: 一人:岐王李茂貞,千年歸來 網遊:開局2888億個屬性點 神秘復甦:此世之暗 王者:富婆寵溺這個射手太猛了! 網遊:一刀劈死神 網遊:神秘玩家 航海玫瑰 全民永夜:只有我能看到彈幕提示 網遊:我靠遊戲幣就能變強 九幽生死簿 海上求生,普通的我竟然成了強者 別人玩遊戲,我修仙 無職法師 網遊之止戈三國 海島求生,從每日情報開始 無限流:漂亮NPC只想完成任務 戶外見聞錄 星啟:餘生與你的宿命之旅 電競之巔峰榮耀 海賊王之冰霜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