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幾個伶人揮舞著長長的水袖,咿咿呀呀地唱著什麼。大概是今日都有些疲乏了,女帝只是含笑不語,沒有如往常般大力鼓掌,華貴君更是有些魂不守舍,神情都帶點怔忡,一曲完了竟然沒有意識到,不堪重負般支頤沉思,漂亮的眼珠直瞪瞪望著地上,彷彿真能看到什麼似的。
女帝連喚幾聲,都不得回應,小樓隨侍在側,忙拉了拉華貴君的衣袖,笑道:“這楚侍君慣會折騰,一刻都不消停,容主子身子尚未大好,是個喜靜的,性子又軟,哪裡吃得消他?在風口裡站久了,倒累成這樣。”又轉過頭去抱怨道:“陛下,不是小樓多口,這楚侍君天不怕地不怕,若一再縱容她,等他將錦繡宮拆了,陛下就知道後悔了。”
華貴君已然回過神來,斥道:“就你比別人多生了張饒舌的嘴!”女帝已經笑道:“小樓說得不錯。阿華你從來心善得很,必然是看出子楚是個闖禍的坯子,才將他留在這裡。可子楚這般的性子,跟你是個天上地下,倒真正難為了你。不過,他縱然是任性了些,畢竟年歲尚小,又是西突厥的貴族,初來乍到,朕總要擔待一二,只是累了阿華,朕這裡先向你陪個不是。”說罷,已取起犀角盞來,當真向華貴君敬去。
華貴君淡淡道:“這本是容華份內之事,何足掛齒,更哪裡擔當得起陛下的謝字?”話雖這樣說,已取起手邊茶盞,陪飲了一杯。
女帝輕輕笑道:“照朕的意思,本不想讓你操持,以免妨礙了將養。你平日裡總是冷漠得很,連小寧都怕,誰知今日見到子楚後,朕看你笑了兩次,殊是難得,便想到你平素太過清冷,連太醫也說了,鬱結於心,於身體無益,他是個喜鬧的,只要他能帶得你高興,朕求之尚且不得,哪裡還想怪他?縱然再花費千金萬金,也是肯的。”
小樓臉色微微一陰,華貴君已淡淡笑道:“原來容華讓陛下擔心了,卻是容華的不是,在此向陛下賠罪了。”起身便要施禮。早被女帝覆在其手上,嘆道:“阿華,你還不明白朕嗎?朕不是要你強顏歡笑,只希望你能由衷地開心起來,可憐你父母盡亡,只餘一姐,飄零至此,朕知道你的苦………朕說過,只要有朕在此,絕不允許任何人再欺負了你去。你在朕生辰,獻李夫人之舞,眾皆驚其豔,唯朕知道,阿華是怕君王之愛,色衰而愛弛。但朕之心,絕不敢相負。只恨造化弄人,我生之日,君還唯生,使你受這顛沛之苦,今阿華青春正富,而朕即將垂垂老矣。朕一直在想,將你困在此內陪著朕,是否太委屈了?是否應該放你歸去,得配年齡相仿的妙齡少女,成就天賜良緣…只是,朕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卻也如世上人一般,眷眷戀戀,一時捨不得放手”手輕輕撫上對方清絕的面龐,烏黑的髮絲,深深嘆了口氣,低低道:“也許,再等等只要還有人對你比朕對你還好,朕一定……盡力…放手!世間最難得之愛,不是竭盡全力,而是放手成全。”
華貴君本來默然不語,聽到此處,猛然大力反手將女帝手握住,搖頭道:“陛下此言差矣,容華從來只替陛下覺得委屈。陛下雖然並非二八女子,但學富五車,見識廣博,更難得心地仁慈,海納百川,猶如歲月漸漸琢磨而成的美玉,隨著年歲的增長,只有愈見其美,其涵養心性,世間難得其二,豈是一般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