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來向我辭行,不管我同意與否,你都要走!”
是陳述的語氣,顧延舟垂下了頭。
沉默間已經認可了這事實,顧文蕙的手還在抖,強裝的表面卻破裂了開來。
“至親者,總是希望你好的。”
語調輕顫,到最後已經是哽咽,“上次你一走,就是數年。這次去,還打算回來嗎?”
“長姐。”顧延舟跪著,不假思索道:“她不是妖。”
無論旁人怎麼看林梨,他只記得承諾過,要與她一起做人。
既是一起做人,又哪裡來的妖邪一說。
“好……好。”他的篤定叫顧文蕙無話可說,一張臉已是慘白如紙,“顧家的男人,的確要敢做敢當。”
心口卻疼痛難當,這就是顧家長子,是她一手養大的好弟弟,是她視為顧家的希望。他卻放了一切不顧,置顧家於水火,置她這個親姐傷心,忤逆家人,背德祖蔭,毫不惜命,只是為了一個妖孽。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他心中,那妖孽竟賽過一切。
顧文蕙緊緊咬牙,這樣才能忍住不叫自己露出傷容。
“你既決定,我也無話可說。”顧文蕙站了起來,在顧延舟身前,陰沉的一片影子蓋住了他,“你已經大了,可以忤逆長姐,我是管不了你了。所以這次,我做不了決定,你去問一個人,只要他答應,我便隨著你去。”
顧延舟不解,顧家上下,還有誰有這樣大的權利。
疑慮間,顧文蕙已經走了出去,他雖不解,也只能緊緊跟上。
他瞧著顧文蕙走向院中,也不知她腳步何去,只是疑著:難道她是要去找那老道?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看長姐雖信任他,但還遠不到那個地步。
他想了又想,低下頭去,直到看見顧文蕙的素色衣裙,白底稠鞋,心頭一跳,他想是猜到了。
他隨著顧文蕙進了最西邊的一座屋子,一開啟門,只能見屋中暗沉沉的。剛踏了房中一步,就是又陰又冷,稍稍站定,彷彿脖子後面在吹著一股冷風。整座屋子好似就是從黑暗中硬拉來的。
很快,響了兩下打火石的脆響,一小簇火燃了起來。顧文蕙取了兩支香,借了火點上。
兩支星點亮在房中,又有香燭相繼點起。在這陰暗的房中仿如一隻隻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看著顧延舟。
顧家先祖,歷代先人,包括父親母親,都在看著他。
“你的事,我已經做不了主了。”顧文蕙舉著香拜了三拜,“你要問父親母親,若他們同意,我才能同意。”
“姐姐。”顧延舟沒料得她是打的這個心思,分明是耍賴。可身在祠堂,他不能不敬。
香燭亮堂了顧家一角,將他父母的牌位照的尤其清晰。顧家所有的先人都在他面前,彷彿都現了身,彷彿都睜著利眼,都在等他,都讓他抉擇,是選擇顧家,還是那妖!
他若舍顧家於不顧,這祠堂,以後就由不得他再進了。
他若舍林梨於不顧,不只是背棄諾言,以後再見也是難事。
顧延舟一時也手足無措了,只能怔怔的,又跪。
顧文蕙說,“過來,給父親母親上香。”
顧延舟卻愣了,他不動,只是跪著。倏地,兩手撐地,只重重磕了下去。
額頭與冷硬石面相碰,發著“咚”的一聲大響。一下兩下,逐漸沉悶,彷彿地石也厭倦似的。
“你知錯了沒有。”顧文蕙問道,聲音就如他膝下的地板一樣,又硬又冷。
顧延舟只低著頭,還是沉默。
“你知錯了沒有?”顧文蕙又問,只是這個更為嚴厲。
祠堂裡只餘回聲,顧延舟還是不說話。
“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