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部作品就是獻給他的。
作者的這份孤傲、自信和淡泊,可能是自己既不妄自菲薄,又不夜郎自大;既非追星一族,又不特別崇拜名人的性情所致。所以,作者不勞已經聲名顯赫的大作家們的大駕,拉大旗,作虎皮,請他們點評導引,而是自拉自唱,自己為自己作總序。
河南文藝出版社的編輯方亞平和崔曉旭等同志,為三部書的出版傾注了心血,付出了辛勤的勞動,在此謹向他們表示真誠的謝意。
郝樹聲
2006年7月12日
失蹤(1)
故事應該從九十七歲高齡的七太爺突然失蹤說起。
這七太爺,是我們山鄉馬寨的一個姓杜的高壽老人,對於本書的一個主要人物杜小寶來說,七太爺實際上是他的“七太太爺”。
縣裡的民俗學家們考證過,在我們這一帶山鄉,對長輩的稱呼是很有講究的。一條“命根子”往下延續,並且分裂成樹狀結構,就有了不同輩分。直接下傳的是“祖”,與“祖”同代的人稱“宗”,祖與宗雖然都是親的,但親的程度不一樣。如你爺爺的父親是曾祖,你應該稱他為“太爺”,而爺爺的爺爺是高祖,你就應該在太爺的前邊再加上一個“太”字,就成為“太太爺”了。加上一個“太”字就又長了一輩,這不是“和”的關係,而是“積”的關係,就好像代數學裡“太”字上又平方了一樣。說句笑話,在我們這裡,你要是結巴舌,叫“太爺”時不小心,“太……太……太……爺”地結巴下去,就可能一下子不知道能給對方長多少輩。好在上了五輩的家族很不多見,所以,在“太”字平方的基礎上,基本上沒有加上立方或者n次方的。照這麼說來,“七太爺”應該是杜小寶父親的正確叫法,可這個小寶也跟著父親和大多數鄉親一樣叫“七太爺”,而且還常常把那個“七”字省去。反正上下五輩關係太複雜,讓一個小孩子家叫起來確實困難,就沒有人認真地糾正過他。
我們馬寨的“能人”元叔就專門論證過,輩分太高了,就失去了論輩分的實際意義,你想,祖祖輩輩的人都把上蒼稱呼為“老天爺”,沒有人說這是亂了輩分的。等杜小寶長大後,聽著孩子們也像他當年一樣大講“雷鋒叔叔”的故事,忽然想起元叔的話,才突然醒悟,“七太爺”、“老天爺”和“雷鋒叔叔”都不過是一種符號式的稱呼,元叔當年的分析雖然淺顯卻很有道理。
七太爺的突然失蹤是20世紀60年代中期秋冬之交的一天。
這一天其實稀鬆平常。那個時候,實行的是人民公社體制,公社下面是生產大隊,生產大隊下面是生產小隊,所有制的形式是公有制,“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為基礎的這個“隊”指的是生產小隊。我們馬寨是一個大村子,成立了一個生產大隊,下邊設了八個生產小隊。生產隊是一種慢慢騰騰的社會機器,農活是常年幹不完的。八隊的“狼”叔經常“咬槽”說,當幹部的都是他媽的想事蟲,天天給你找活幹,天天讓你沒飯吃,都是幹部領一群社員熬時間,磨洋工,混工分。
這一天已經是青霜白露的天氣,八隊的社員照樣起個大早,到地裡幹活。這天早上,全隊社員都去了西嶺溝一塊大一點的棉花地,女人們不停地哈著凍得通紅的手,採摘最後一茬半開不開的棉花。男人們用結滿老膙的手,奮力地薅棉花柴。“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大家說著笑著,打著鬧著,用這種原始的方式騰茬子,清理成白地,可以播種小麥。都到了九點多了,太陽昇得好高,社員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隊長貴亭叔才讓放工。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地裡回來吃早飯。
小寶奶奶的拿手飯不過是蒸紅薯、熬玉米糝和青辣椒調蘿蔔絲。這年月,家家戶戶都吃這樣的飯食。當全家每個人都手捧著一大碗飯,在院子裡吸吸溜溜地吃著、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