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意長身玉立地站在門口,眸色深沉近墨,裡面似乎還隱藏著一股淡不可見的火苗。
徐瑤夜抓著五福嬤嬤手腕的手因為用力骨節分明,臉上的笑容僵住。
那一刻,她幾乎便要衝口而出,找便找吧。
她肚子裡的這張免死金牌始終是要用的,今日,或許便是天註定的。
他們二人僵持著,誰也不曾讓步。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世子爺和世子妃夫人劍拔弩張。
就在裴長意抬手之際,外頭的小廝朗聲傳報,“老夫人到。”
婆母來了。
徐瑤夜心口一鬆,轉瞬間又緊張起來,為何趙氏會來?
她微微側頭,低眸與五福嬤嬤相視一眼,兩人的眼中皆是不解迷惑。
不遠處,一個雍容華貴的身影在暴雨之中緩緩接近。
走到廊下,雲嬤嬤扶著趙氏走來。
雖是有侍女幫她們掌著傘,但她們二人身上皆是落上了些雨點子。
裴長意和徐瑤夜迎上前去,“母親,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趙氏眉眼清冷,淡淡掃過一眼立於書房裡的徐望月。
“堂堂世子爺和世子妃,就立於廊下說話?”
趙氏開口,聲音混合著雨聲,聽來彷彿帶著冰刀子,一下一下戳人。
徐望月進退維艱。
的確,裴長意和長姐站在書房外頭說話,自己和青蕪卻站在裡頭,實在不合適。
幸好趙氏並未追究此事,冷冷地掃過裴長意一眼,“你打算給我安排在哪裡,和媳婦說說話?”
裴長意恭敬行禮,微微俯身,“母親隨我來。”
他們一群人往東暖閣的方向走去,徐望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裴長意轉身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若有似無。
徐瑤夜誠惶誠恐陪著笑臉,扶著五福嬤嬤的手,一路跟在趙氏身後。
她此刻心中已然堅定,今日趙氏若要追究,她只能亮出腹中這塊王牌了。
他們緩緩走著,已有下人提前去東暖閣裡燃起了銀炭。
雲嬤嬤扶著趙氏在主位坐下,居高臨下地望著底下站著的裴長意和徐瑤夜。
趙氏撩了撩眼皮,輕聲問道,“你們可知錯?”
她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徐瑤夜不敢開口,低垂著眉眼,楚楚可憐的模樣。
裴長意低頭看了一眼徐瑤夜,眉峰輕蹙,“是兒子不好,讓母親擔憂了。”
趙氏將手中茶盞重重砸在桌上,“從玉黛湖鬧到府裡,你們二人好生厲害,可是要全汴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侯府家宅不寧?”
徐瑤夜眼眶一紅,啪嗒啪嗒地落下眼淚,“都是媳婦不好,太擔心庶妹的安全,不顧侯府顏面,又惹了世子爺厭棄……”
聽到庶妹二字,趙氏蹙起了眉頭,徐望月,又是她。
讓她在祠堂罰跪,一轉頭,她竟好端端站在裴長意的書房。
玉黛湖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竟還是為了徐望月?
趙氏開口之前,裴長意抱拳說道,“玉黛湖上,兒子帶著裴鈺正在查典獄司的案子,在村民面前,無法對夫人直言。”
“此事,是我讓夫人誤會了。”
“我快馬趕回府裡,也是要將重要的物證送回來。在府裡騎馬是我破了規矩,還請母親責罰。”
今日趙氏能過來,想必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瞭解清楚了。
裴長意先發制人,唯有先將這些說在前頭,才能不給徐瑤夜機會,將一切推到徐望月頭上。
聽裴長意提到典獄司的案子,趙氏的神情緩和了些,看向徐瑤夜的眼神裡略微帶上了一絲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