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聲色:“你懷疑六爺之死與他二人有關?”
“溫姑娘對溫公子一往情深,女人為情瘋狂時,會做出些驚天之事也不是不可能,這些年來她一直不斷派來殺手刺殺你就很能說明問題。至於丁公子,我們一直有留意他的一舉一動,這一年來他不斷把資金調往北方,聯合不少望族在生意上處處掣肘與我們。聖上對我西門家族近來日漸冷落,他的姐姐,聖上最最寵愛的淑妃娘娘在其中出力不小。再說這次老六中的毒江湖上聞所未聞,連老五都看不出來歷,我懷疑很有可能來自大內。他二人一個是皇族,一個是外戚,其中的關聯之處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他們突然相繼出現在祁風城,巧的未免太過離譜。”
我聲音尖銳:“你是怕凌哥哥要對西門家族不利吧?”
“不可不防。丁維凌羽翼漸豐,以他的能力智謀再加上龐大的財勢要做出些什麼事來就非常可怕。”
他溫和的望著我,眼中有著哀惋的憐惜:“你我都很清楚,他有非常充足的理由要這麼做!”
“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
他面上散發著慈悲的雍容之色,殺氣一現而隱。
“我決不能讓西門世家數百年的基業在我手裡毀於一旦。”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通知凌哥哥早作準備嗎?”
“丁丁你不會做這種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的事。你比誰都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該有自己明確的立場。丁維凌為了得到宮裡和林家的支援,勢必要遵從旨意娶林扶悠為妻。你好端端的西門長夫人不做,難道還要回去看林扶悠的臉色嗎?更何況它也是害死……”
我的嘴唇剎那間失卻了血色:“更何況他也是害死如言的共謀之一,是嗎?”
西門岑不發一言,竟是預設了。
“因為害怕別人傷害自己,所以就先去傷害別人;因為害怕如言會妨礙我嫁給納學的計劃,所以就殺了他;因為害怕凌哥哥會毀掉西門世家,所以你要先毀掉丁家。天道迴圈,報應不爽。如果這就是凌哥哥的報應。那麼二爺,你說會不會也有一天,別人因為害怕你會礙事而殺了你?”我哈哈大笑,有一股悲涼的氣憤慢慢湧入胸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如果有那麼一天,那也是我的命。”他嘆息,低不可聞的細喃:“阿扎西生來就是毀滅樂靈的。”
我倒抽口氣:“你說什麼?”
他雙眼閃過精光,背過了身子,淡淡道:“沒什麼。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丁維凌沒那麼容易被打垮。再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只要他不步步緊逼,我自有分寸。”
我慘笑:“好,你們殺吧。都殺得乾乾淨淨才好!”
都殺光了,我也就安樂了。
每一步都按照我的計劃完美地實現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可為什麼我的心裡有某個角落被割得鮮血淋漓,明明我的血應該是漆黑如墨的,可為什麼流出的依然是鮮豔的紅?
最新的前線軍報用八百里加急的飛鴿剛剛傳到,西門岑看後臉色就很差,面上浮著一層隱隱的黑氣。
如果我沒估錯,應該是西門烈又打了勝仗吧,看樣子苗人撐不住了。
果然,西門岑遞給我的軍報上寫著:“柳江大捷,烈火燒藤甲,苗人死傷無數,子羅撤軍之邊境線。戰事已無懸念,當在數月間班師。”
待到春暖花開時,西門烈就該出現在祁風了。我在心裡偷偷替西門岑作出了判定。
“十年了,老三終於要回來了。”他的聲音沉靜,慢慢抬起頭直視著我,灼得我不由自主地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我已經盡我所能,還是不能多阻他片刻。”
我聰明的不吱聲,直覺告訴我這個西門烈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斜陽隔著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