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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子若顰起眉,下意識掃視周遭吵雜的環境。
“在這裡看?”
“不用緊張,在這種地方,別人才不會有心思管他人的事。”
被男子這麼一說,秋子若只有遞出手中的畫,任他肆無忌憚的在大庭廣眾下展開。
白衣男子輕鬆不在乎的表情,在看到秋子若的畫時,一轉而為認真。
佩服、欽羨的目光在他眼中流轉。“你的畫真是讓人驚豔,如果用本名發表,必定能讓世人稱羨不已。”
秋子若只有在談論到繪畫時,神情才稍稍輕鬆,對他的讚美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為大眾所知,只是享受作畫的過程。”
“享受?如果能夠賣銀子,那才真是享受呢!”白衣男子嗤笑道。
秋子若斂下笑容,沒有反駁,也沒有立場反駁,她是鬻畫為生,而且是假畫。
而眼前的男子也非良善之輩,他正是京城內最具勢力的贗品組織的頭子,一個沒有人知其身世背景的神秘人物。
“由這筆法看來,你是仿柳飛宇的畫了?”他微眯眼問。
儘管他操控的是贗品買賣,但他的眼力堪稱一流。其實幹這行的人,沒有些藝術上的能力是不行的,要懂得分辨真偽,就必須要有一定的程度。
“是。”秋子若老實回答,畫上須有落款及提字,這一項工作就必須由擅長仿人字跡的人才來擔任,一人畫、一人寫,得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行。
“怎麼會想畫人物呢?據我所知,他的人物畫不多啊。”
“這……是我瞧見唐朝一卷記載胡舞的書,一時興起,才畫了這幅舞姬圖。”
秋子若將自己繪圖的原由說了出來,之所以會以柳飛宇的筆法來畫,全是因為他的筆觸細膩中又帶著狂野熱情,極適合畫這幅畫。
“他的畫極為搶手,不過風險也大,你該知道他和司徒三公子,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吧?”白衣男子瞥她一眼,見她一副茫然的模樣,自動加上一句。“聚雅齋的司徒悅文。”
果然他一說完,秋子若隨即訝然低叫:“啊!是他!”
提起司徒家,一般人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商賈大戶,司徒家小自酒肆、錢莊,大至船運、軍需,無一不做,無一不賺,與京城其餘三大莊並稱京城四商王。
現在司徒家由長男掌權,二男輔佐,而三男司徒悅文則因深具識才眼光,除了自立門戶開設聚雅齋外,更致力發掘、栽培有藝術才華的年輕人。
對沒沒無聞、卻有才能的人而言,他就是伯樂,人人莫不希冀經由他,而讓自己這匹千里馬舉世聞名。
秋子若不曾想要出名,但對司徒悅文卻有一份崇拜之心。
“沒錯,就是他。柳飛宇的畫作,大部分都是交給他的聚雅齋……”
話未完,只見秋子若垮下臉道:“這樣子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破綻?”
雖然柳飛宇的畫叫價高,極受歡迎,但若被人視破是贗品,只怕反而會惹禍上身。
“你對自己的功力沒有信心?”白衣男子挑眉笑。
“我對‘自己’的畫功有自信,只是對模仿柳飛宇的功力沒信心。”她淡笑,全然不為白衣男子蓄意的激將法所動。
“放心,我只說大部分,並不指全部,料那些只為收購名氣、附庸風雅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出真偽的。”
對不識貨的商人,他的口氣向來刻薄。
“你真要冒險收下這幅畫?”
“做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是在冒險。”白衣男子不以為意的說。
秋子若點了點頭,黑眸浮現一絲笑意與釋然,她把畫交出去,就表示又有一筆進賬,能夠為父親多買些補品補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