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下去?惟有揮動一雙粉拳,咚咚咚,重重招呼在孟瑄的身上。“啊嗷~~~”孟瑄狼叫出聲,嘹亮的嗓門兒劃破一片夜空,讓她更覺尷尬,疑心這聲音已經傳到家廟中每一個失眠之人的耳朵裡。
果然第二天醒時,辛苦爭到南房的段曉樓,並沒有出現在早膳的餐桌上。去他房裡看,床鋪板正得連一道褶皺都沒有,看樣子段曉樓根本沒在這兒休息過。
何當歸認為是昨夜房中的動靜逼走了他,心中雖然揪了揪,可鬆口氣一想,這樣未嘗不好,不能給他還拖著他,對他而言才是最殘忍的。
早晨的天陰濛濛的,孟瑄、何當歸陪著姑姑孟玉兒用過了早膳,孟瑄的行蹤神秘莫測,揭蓋喝茶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孟玉兒拉著何當歸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找出一摞經書來,讓何當歸抄經。
“聽說你有雙手同書的本領,”孟玉兒笑道,“這可是聞所未聞的稀罕事兒,能否為我們演示一番?”
何當歸舉起兩隻飽蘸徽墨的羊毫小枝筆,雙手齊書,雙管齊下,迅速地抄寫了一行《法華經》。左手字是精緻靈巧的簪花小楷,右手字卻是枝葉舒展的連筆行書,看得孟玉兒嘖嘖驚歎。
然更妙的還在後頭,在一次蘸墨的停頓後,何當歸交叉雙臂換了手,左手去寫右邊的紙,右手寫左邊。正好翻了個兒,然而紙上的字型不變,左邊仍是楷書,右邊還是行書。
孟玉兒撫掌一笑,道:“好丫頭,難為你怎麼能練出這麼一手絕活兒來!”
老太太喜歡讓後輩抄寫佛經,只要能提筆的年輕媳婦,差不多全要求抄過佛經,可她對佛經的要求極高,除了字型要沉穩大方,抄經的人還要有向佛之心,這點也能從字裡看出來。
聽孟玉兒一直誇個不停,老太太也走過去一瞧,撇去雙手同書的絕技不談,紙上的字從容舒展,真不像一個年輕小媳婦的字。
“好字,好孩子。”老太太點點頭。
孟玉兒拍拍何當歸,親切地告訴她:“老太太常說,時下年輕姑娘家都太浮躁了,行事、說話和做人都欠缺火候。可昨天一見了你,老太太就頻頻誇你好,現在又看你字好,沒準兒,莫啟師太的衣缽就傳於你了!”
“莫啟師太的衣缽?”何當歸一愣,直口回道,“我沒打算出家。”她過得好好的,當然不願做尼姑了。
孟玉兒微微一笑,柔聲為她解釋:“你聽我說,莫啟師太是一代神尼,連聖上都推崇有加,她上月坐關時,圓寂於密室之內。因為她事先有一封留書,預知了她的歸期,還請我們在找到她的傳人之前,不要對外公佈她的死訊。”
“姑姑您一心向佛,檀口丹心,我認為您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不行,慧根太淺,”孟玉兒擺擺手道,“而且師太的傳人不一定要出家,只求一個有緣人,現在我看好就是你了。如果你不反對,我今夜扶乩問仙,看師太跟你有沒有師徒緣。”
“謝姑姑抬愛。”
看著沉默的老太太和神秘的姑太太,何當歸心中疑惑不盡,但還是應下來。一名老尼姑的衣缽,會是什麼呢?
一陣風吹葉搖,午後又下起雨來。大顆的雨滴將泥土中的清香一點都翻出來,讓人欣欣然如白鶴晾翅,把心上的灰也沖走了。何當歸在窗下讀了一卷書,仍不見孟瑄回來,就打著紅油紙傘去天井看樹藤。
那些夜間異香撲鼻的藤蔓,白日裡卻一點香氣都沒有,另有一種涼絲絲的冷氣暗吐芬芳。何當歸問過孟玉兒,這藤蔓是老一代尼姑們種下的番邦植物,整個中土可能就只這裡有。難道,柏煬柏的那些藥材,也是從這兒採摘的?
行在這片綠色天地中,她如飲甘酪,對每一種藤蔓都看不夠。悶著頭走,看得太專心,不提防差點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裡。她驚詫抬頭,然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