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敷衍了事。
唐元宗坐定之後,目光徐徐掃望了一遍文武百官,最後停留在太子的那個空座上,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沉痛的神色,道:“各位愛卿,朕適才遲到,是因為今夜是除夕,是團圓之夜,朕先去看了一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知道他說的是太子李兆重,卻沒人敢接過話茬。
果然,唐元宗頓了一頓,又道:“朕去看的這個人,今夜原本也當和諸位一樣,坐在這大殿中,一齊為伍妃祝壽。但是……”
他輕輕拍打著桌案的邊緣,眼眶微微一紅,半晌才沉聲道:“但是今日他來不了了。往後每年,只怕也都來不了了。朕看著這裡空著的座位,想著這‘霓湖十八殿’的名字,心裡好生難過。”
眾人滿臉凝肅,鴉雀無聲,原本喜慶歡躍的氣氛蕩然無存。
楚易暗自打量唐元宗,見他兩鬢斑斑,額上皺紋橫生,短短几日間,竟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不由微起同情之意,心中一動,突然明白為什麼裴永慶會如此一反常態,心急火燎了。
李兆重是皇后所生,聰明伶俐,又知書達理,唐元宗對他原本極為寵愛倚重。因此,這次太子捲入行刺叛亂之事,對他打擊可謂極大。
一方面,他怒發如狂,恨不能將李兆重千刀萬剮;另一方面,他心底裡又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總希望找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為李兆重開脫。
蓋因此故,無論是康王黨羽,還是宣王朋眾,都害怕夜長夢多,想方設法逼迫皇帝拿定主意,儘快廢掉李兆重,重立太子。
換而言之,既然皇帝對太子念念不忘,自己仍有極大的機會和勝算,可以說服皇帝,認真查明太子一案的真相。
想明此節,楚易頓時精神大振。
他思緒飛轉,正想著如何開口,卻聽一個恬淡悅耳的聲音嘆息道:“陛下仁慈寬厚,對太子恩寵若此,實在讓老臣感動涕零。唉,太子若還有半點良知,聽到這些話,只怕立即就羞愧而死了。”
說話之人紫衣金帶,青須飄飄,正是左僕射李木甫。
十八殿中的賓客,大多是康王、宣王的黨羽,聽見唐元宗適才這番話,無不惴惴不安,生怕他改悔,但又擔心觸怒龍顏,所以不敢吱聲。
此刻李木甫既已挑了頭,眾人立時轟然附應,七嘴八舌地道:“陛下待太子情深如海,恩重如山,他竟然還夥同靈寶妖人,勾結佞臣奸黨,做出這等弒君篡位的逆倫惡行,實在是喪盡天良,罪不可赦!”
“不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陛下千萬不必對這等奸佞心慈手軟,否則豈不助長奸賊膽壯,忠臣心寒嗎?”
一時間滿殿義憤洶洶,譁聲四起,竟沒有一個替太子辯護的。
唐元宗心中大為失望,撫案沉吟,眼見裴永慶始終微笑不語,知他素來謹小慎微,於是問道:“裴中書,你有什麼意見?”
裴永慶起身行禮道:“陛下,骨肉連心,就算是砍斷一截手指,也會錐心疼痛,何況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常言道‘毒蛇噬手,壯士斷腕’,有時為了大局著想,做出必要的犧牲,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唐元宗點了點頭,又望著一個清俊挺拔的紫衣官吏,道:“韋丞相,你說呢?”
那人沉吟道:“陛下,古人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這等欺君弒父的頭等大罪?倘若太子當真犯下了這等滔天罪行,絕無輕饒的道理……”
語鋒一轉,又道:“但人命關天,太子又是未來天子。此事不僅關係到太子、楊侍郎、司馬侍郎等人的性命和清譽,更關係到江山社稷的穩定,豈能草率論定?臣以為,不可急著廢立太子,需得仔細查明,再做斟酌。”
楚易心道:“原來此人就是右僕射韋庭鬆了。早聽說他文章絕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