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個和猗猗一般無二的孩童啊。
陸子周彎下腰去,輕輕將猗猗抱起來。猗猗大約很是貪睡,只顰了一下眉頭便又睡去,傅鐵雲卻猛然驚醒,捉著陸子周的手腕一骨碌坐起來。待他看清了面前之人乃是陸子周時,方才放下心來,鬆了手道:“原來是子周哥哥……”說罷便轉身下床,伸腳踢醒了小金。侍奴魚貫而入,服侍傅鐵雲梳洗換衣。傅鐵雲由小金服侍著以熱巾抹了一把臉,便道:“咱們走吧,子周哥哥,怕是有些遲了。”
陸子周見傅鐵雲面色慘白,神情萎頓,便道:“我替你抱一會兒吧,孩子大約也鬧人地緊。“
一時間,傅鐵雲也百感交集地道:“這小祖宗著實要命,一離手便要大鬧而特鬧。我總算明白了,世間最難的事原來竟是養孩子!難怪人家說女人了不起,比起孩子,開疆闢土,算無遺策之類的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
陸子周忍不住微笑道:“傳宗接代便是如此……終究熬到會說會笑,能跑能跳便好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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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出了長生閣。迷糊很是喜歡猗猗,以前傅鐵雲抱著時他沒膽量上前,這時換了陸子周,不免要忍不住湊上前伸手去逗。陸子周大力打了他手背一下,迷糊眼圈一紅,扁著嘴躲到青玉背後。
傅鐵雲接過孩子,嘆息著問陸子周道:“子周哥哥,你說抱著自己的孩子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陸子週一時有些出神,愣了片刻才牽過迷糊委委屈屈抱著的手說道:“大約總是百感交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吧……終究是自己的孩子……”
“是嗎?”傅鐵雲有那麼一點兒疑惑地重複:“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當然!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才對。”陸子周斬釘截鐵地道。
傅鐵雲以一聲嘆息作為回應。自從猗猗出生並確認為他的孩子,傅鐵雲嘆息的次數超過了他此前生命歷程中嘆氣次數的總和。
後來的洗三禮上,傅鐵雲總算打起精神。作為被承認的門閥趙氏新一代嫡長女的父親,他必須得在洗三禮上認真給請來替猗猗盥洗的息國夫人謝蘊打下手。這是關係到孩子一生福祉的事情,不管傅鐵衣最終以什麼樣的態度看待他的血裔,作為傅家唯一可以在場的和那孩子血脈相連的長輩,傅鐵雲有傅鐵雲必須盡到的責任。
猗猗一生出來就很可愛,這幾天喂得胖嘟嘟的,謝夫人給她沐浴之後,替她穿上一個紅燦燦的肚兜,看起來便更加惹人戀愛了。謝夫人將猗猗抱起來放進大廳中央一個更大的木盆。木盆裡盛了薄薄的一層水,恰好能將猗猗的身體漂起來。這時候,猗猗早已從睡夢中醒來,咯咯笑著四處張望。滿堂的賓客都圍著她,她也不怕。她胡亂舞動著手臂,在空中帶出一星半點兒的水珠。賓客們紛紛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紅棗、栗子、桂圓之類的喜果投入木盆,直到盆中之水漫出邊緣,順著桌幔的流蘇滴到價值連城的西域地毯上。於是,一片恭喜之聲充溢了廳堂。
感染於這歡快的氣氛,不僅在一旁守著猗猗的傅鐵雲露出難得的溫暖笑容,連廳堂一角,屏風半遮半掩,靠在軟榻上的趙瑟洋溢起滿心的歡喜。
正禮結束之後,照例是盛大而熱鬧的宴會。賓客紛紛舉杯,共慶誕育貴女。傅鐵雲將猗猗抱給趙瑟,之後便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當然,除了趙瑟這位產婦得到充分的尊重之外,趙氏其餘的人,也全都踏上了與酒戰鬥的征程。上都的名門貴族們,不管是趙氏的盟友,還是他們的敵人,都打算在今天這個日子用美酒作為唯一的交流方式。
或者傅鐵雲想當年還有那麼一點兒半點兒的酒量,但酒量這回事兒,到最後往往演變成拼體力的局面。所以,遠在傅鐵雲醉之前,他的身體便開始吃不消,被侍奴悄悄拂去偏殿休息。陸子周因為今天那沒由來的一陣心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