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替傅鐵雲擋了幾盞酒,然而他也不是沒有極限的,被上都瘋狂的貴婦小姐們合力圍剿一氣,也漸漸有些酒意,索性坐去趙瑟身邊,陪她和賓客們逗孩子。
當時,在酒宴上大展神威的趙簫趙二公子正霸佔了一張几案,與他的老冤家死對頭一碗接著一碗的拼酒。那人也上都城中一時權貴名門趨之若鶩的風流人物,亦即流氓之王趙簫恨得牙根癢癢亦可奈何的歌神元元。
元元瞟了一眼陸子周,見他踏著略有些虛漂的步子踏上臺階,往趙瑟那裡去。他的妻子則笑靨相應,沒抱孩子的一隻手在自己的軟榻上收拾出一塊地方拉他去坐。元元一陣頭暈眼花,一口酒堵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幾乎噴出血來。
趙簫在一旁哈哈大笑,連聲道:“怎麼樣,我說你不是對手吧!元元,我勸你還是少喝點酒吧,你那嗓子要是完了,還憑什麼留在上都給我趙簫添堵哪!”
元元勉強順過一口氣,之後淡淡笑道:“那又有什麼關係?真有那一日,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元元就靠你趙二公子留在上都也是蠻不錯的。”
趙簫嚇得往後一跳,連聲道:“可千萬別!我趙簫不愛紅妝愛青衫,天下盡知。求您了,元大姐,您可千萬別壞我名聲!”
元元嫣然而笑,正待說話,卻聽旁邊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元元小姐,您在上都樂不思蜀,卻不知何時返鄉看望父母親族?在下聽聞您祖籍燕地,家兄忝位范陽節度使,倘使道路不通,雲或者可以幫忙。”回頭一看,正是傅鐵雲更衣歸來,笑得清澈如水。
元元想起河北眾家兄弟雖然依照陸子周之計勉強從太行山破圍而出,卻仍是在傅鐵衣的鐵騎追逐之下朝不保夕,頓時有些黯然。她點點頭,輕聲說道:“是該回去了……”
傅鐵雲淺淺施了一禮,衝趙簫叫一聲“二哥”,便靠著侍奴找他的寶貝女兒去了。元元的目光越過傅鐵雲的頭頂,落到陸子周溫潤如玉的側臉。
“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為了我自己的心也好,為了眾家弟兄我好,我必須……”元元在心中默默唸叨著。
趙簫以為元元在對著傅鐵雲的後腦勺發呆,拍過去一掌,與她勾肩搭背地向外走去。嘴唇湊到元元耳邊輕聲道:“你放心,我給你幫忙。你可是我的大主顧呢。”
元元白了趙簫一眼道:“你以為這是勾引男人,有你趙二公子便能反敗為勝?”
……
洗三這一天的酒宴與許多宮廷之中的狂歡頗為類似——並沒有固定的座位,賀客們往往擎著酒盞隨意走動,按照自已的喜歡頻繁加入或者離開一個談話或者飲酒的圈子。主人則穿梭於各個交際圈之間,像蝴蝶一樣彌合宴會的氣氛。在喝酒和閒聊,或者說推動陰謀之餘,賓客們會依照自己的身份,具體說來就是門第和官爵,次第去祝福新生的寵兒並與孩子的母親閒聊幾句。
傅鐵雲過去的時候,在屏風一側與趙瑟閒聊的恰是宋國夫人周莊和她的國公——那位在尚書省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聶雲聶右丞。周夫人優雅地坐在趙瑟對面,隨便聊一點兒有關孩子的話題。聶雲則微笑著站在她身後,一手撐著屏風,一手拿著酒。巧合的是,聶雲的對面,站立的不是趙瑟的其他寵侍,偏偏就是霍西樓。霍西樓配著劍,沒有穿世家寵侍常用的華服錦衣,而是一襲淡青色的武士服。自從上個月他給趙瑟舞劍之後,趙瑟就愛上了佩劍的模樣,時常叫他打扮成少年武士的模樣陪自己出入,今天也不例外。霍西樓左邊是陸子周的座位,陸子周左邊是趙瑟,趙瑟再左邊就是她其他的寵侍。
周夫人還帶著他們的女兒一起。當然,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那女孩兒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而是不久之前剛剛從周氏旁支過繼而來的。這女孩兒,也就是周氏下一代的族長,取名叫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