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交叉著橫在他的身前。巨戟尾部由兩名全身盔甲的壯碩郎將攥著,顯出雷霆萬鈞的氣勢。兩道巨戟,像是在怒濤上劃開的一道生死線。線之外,數不清的的侍衛排成陣列亮出兵刃做出隨時發動攻擊的姿態。在這些侍衛之後,更多的執戈衛士像潮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上臺階,黑壓壓地望不見盡頭。線之裡,趙簫側過視線,發現鬼頭刀和衛伯貞分左右站在葉十一的身前,手按著劍,目光逼人。
雖然明知道場合不對,趙簫還是忍不住從胸腔中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嘲笑。
“太誇張了……”趙簫壞心眼地想道:“就算這裡只有我和葉十一兩個人抱頭互毆,大概贏的也不會是我吧?被自己的部下當成嬌弱的公主一般保護,真不知道葉十一本人是作何感想的啊?哈哈……”
於是,趙簫姿態高傲的轉過頭去。在這一刻,趙簫天生貴族的氣質全面壓倒了他身上另一部分流氓惡棍的風範。他顯得高貴而自矜,視線從高處向下籠罩葉十一,以目光詢問,就是那種貴族所特有的總彷彿帶著淡淡鄙視的漫不經心的目光。
當然,現在,這種目光並不足以撼動葉十一,使他抓狂,但臣下過分緊張的姿態的確令葉十一感覺到尷尬。他有些不悅地揮了揮手,令衛士們退開一些,然後以毫不遜於趙簫的傲慢態度說道:“近日我將親自前往河北,你也要一起去。在此之前,不要離開這座宮殿。”
趙簫對視著葉十一的目光,然後,從表面上看,他的目光在適當的時候做了適當的退卻。與此同時,他微微彎腰,很誇張地行了一禮,說道:“遵命!”
葉十一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於幃帳低垂的後殿之後,內常侍唐青踏著細碎的步子來到趙簫的身畔,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大人,請隨下官來。”
趙簫目光越過唐青低垂的頭顱掃過宮殿,在江中流的身上一撇,然後毫不遲疑的邁開了步子。
“選個舒服的地方,可別跟這兒似的。”他說道。
“是,是,”唐青連聲應道,“奴俾伺候著您吶,”
於是,趙簫手挽著剛才因為和葉十一撕扯解開的外袍,在唐青的側身引領下穿過寒光閃耀的刀戟密林,從容不迫的步下宮殿的漢白玉階梯,一直走向西北方的一座宮殿。期間,他沒有做出任何試圖脫身的努力——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畢竟除了貴族之外,這還是一個流氓。
……
乙酉年七月十八日清晨,金陵。
整個城池都陷入一種詭異的氛圍裡。怎麼說呢,如果有什麼是既期待又恐懼,既興奮又傷感,既興奮又忐忑的,那麼,就是這種氣氛沒錯了。
這一天,是長江以南最大的權力者趙氏夫人離開金陵啟程前往東都洛陽的日子,同時也是北方軍隊正式進入金陵的日子。這之後,趙瑟將踏上通往鳳座的帝王之路,在不久之後成為天下的共主;而以金陵城防為重心的整個江南的軍事控制權,也將逐步移交給以越鷹瀾為首的南征大軍。
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毫無疑問。
一大清早,金陵城就戒嚴了。金陵城守屬下的軍隊全副武裝在街道上巡邏,城中主要的街上,只有健卒抬著的官轎和各大士族的馬車匆匆行過。百姓們都趴著門縫向外張望——顯然不允許出門並不能打消他們圍觀的熱情。
官轎也好,馬車也罷,他們的朝向一律都是向著金陵城中央門閥趙氏的宅邸。這個時候,如果從金陵的上空俯瞰,會發現整個城池彷彿變成了一個大漩渦。漩渦的中心,就是趙瑟居處的府邸,車馬人流從四面八方湧入那個中心——幾乎整個江南的官員都趕來為趙瑟送行。不獨是為了禮儀上的需要,這也是最後一個可以輕鬆向君主獻媚的機會了。
趙瑟沒有理會來送行的官員士貴,隨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