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離”之制往往不過是空具其名,很少有能起到實際作用的。
畢竟,男人太多了,除非地位權勢高到比如傅鐵衣這種程度的,他們很難有再婚的機會。而即便是皇子王孫、貴戚權貴往往也有他們不得不謹慎考量的為難之處。
那麼,既然男子一旦傢人就基本上決定了他們一生的命運,他們——特別是出色的男人們——在傢人之前多接觸一些女子,做極為慎重的考量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沒有哪個女人會愚蠢得將丈夫婚前和婚後的情事混為一談。世俗的看法認為,妻子在乎甚至詢問丈夫婚前感情經歷的做法是一種極為小氣乃至丟人的行為。事實上,妻子們往往更傾向於將丈夫婚前的感情經歷當作一種可自炫耀的資本來看待。
道理很簡單,丈夫婚前女友的數量越多,地位越高、本領越強,也就意味著最後得到他的那個女人——他的妻子越不凡。這是一個水漲船高的問題。
女人們往往很聰明,她們都懂得這個道理。
豈非其他的女人們,事實上,一貫以來,連趙瑟自己的確也是這麼認為的。甚至在陸子周的坦然的敘說出“當時她還想我求過婚”之前,她還固執的認可女人決不應該在意丈夫婚前情史的態度是最正確的。
然而,這句話之後,她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由此可見,顛覆傳統的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只要事情落在你自己頭上就可以了。
當然,所謂的顛覆永遠只能停留在心底裡最隱秘的角落。它是永遠都不可能拿出來“丟人現眼”的。類似於“你和歐陽憐光的舊事很讓我傷心,很讓我難過,很讓我生氣”之類的言語只要一宣之出口,非但女人們會用鄙夷不解的眼光看著他,就連陸子周恐怕都會莫名其妙,認為她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趙瑟想象不出,其他有過類似經歷的妻子們是懷著什麼樣的一種心態才能去得意洋洋地炫耀她丈夫的前情人是某某的——這種情況很普遍。在各種各樣的宴會里,比如“聽說在下的小夫以前曾跟您交往過”,或者比如“您看,我都不知道,最近我家某某昨天才告訴我,原來某小姐曾經追求過他呢!”這類的說辭往往會成為貴族仕女們克敵制勝的法寶。
現在,毫無疑問,趙瑟也有了這麼一件法寶。並且,她的法寶威力奇大。想像一下吧,戰勝了歐陽憐光的女人呵,她是!
趙瑟露出一絲苦笑,她不覺得她能得意洋洋地說出這句話。
如果可以選擇,趙瑟寧願希望陸子周以前交往的女友都是純粹的平庸之輩。
她甚至還有更瘋狂的念頭,遏制不住地去幻想歐陽憐光和陸子周的“姦情”如果發生在自己和陸子周的婚後該多好。這樣,她就可以仔細地盤問陸子周與歐陽憐光在一起交往的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細節。之後,她就可以慷慨的原諒他。再之後,她和他快樂的相愛,並永遠在一起。
而現在,一切都被毀了。她不僅沒有權利去慷慨,沒有權利去詢問,更加的沒有權利去傷心,沒有權利去生氣。
這些沒有權利讓她憤慨地怒髮衝冠,而她又不能怒髮衝冠,她被要求的,是歡心與雀躍。於是,一切憤慨被強行鬱結在心裡變成了憤懣,一切憤懣由於必須剋制而幻化成了委屈。委屈這種東西是要讓人流眼淚的,而趙瑟知道她是不能流眼淚的。
說句不合時宜的笑話,趙瑟想,讓人家以為她歡喜地哭了就不太好了吧。
不管怎麼說,趙瑟還是要感謝陸子周。畢竟,他沒表現出期待趙瑟高興的意思來。
趙瑟和陸子周在一起吃了一頓格外沉悶的晚餐之後,各自去沐浴。侍兒們請他們分別沐浴的時候,趙瑟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她拿不準今天還是否應該和陸子周同榻。
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