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存在,絕對是連一個兩指來寬的條子都不必寫的。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趙瑟最終選擇了徹底的沉默。
這對她來說,是幸還是不幸,目前還根本都無從無從判斷。趙瑟只是知道,沉默是她唯一的選擇。
幾天之後,也就是宣華二十三年的十二月一日,一個對趙瑟而言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的訊息毫無預兆從天而將,震得趙瑟搖搖欲墜。
在這一天,皇帝正式頒下聖旨:因為河西增軍之事,廷議多日不能決斷,所以特別召諸鎮邊帥回都會商。這其中,就包括正在河北主持平寇的河北道節度使、武成侯傅鐵衣。
據說,朝廷百官大多數反對動輒召邊帥迴轉的都城的做法,併為此苦苦勸諫。然而皇帝陛下聖意已定,天心難回,聖旨最終還是順利地發了下去。
即便不用看祖母大人和祖父大人相攜彈冠相慶的場面,趙瑟也可以斷定,這件事情,他們替皇帝出力不少。然而,事情真會想他們預想中的那樣順利嗎?趙瑟對此堅決懷疑。
然而,不管她如何嘴硬,看著元子抄給她的單子上,河西大都護張玉、河東觀察使曹文昭、安南節度使歐陽明月、范陽節度使傅鐵衣、平盧節度使、隴右節度使等共十鎮藩帥一長串名單中傅鐵衣三個大字時,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我該怎麼辦?十一……子周……
趙瑟的頭因為煩惱而疼得發緊,搭在太陽|穴上的手無意識地滑落,沿著鼻樑、喉頭,胸口,最後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謀略
宣華二十三年的十一月底十二月初,作為大鄭牡丹王朝中心之地的上都的氣氛空前緊張。不要說眾人齊心合力裝扮出的歌舞昇平越來越呈現出需要極力遮掩破綻的窘態,就連麻雀都似乎感染到了這摻了水一樣的沉重,一大群一大群地躲進又黑又壯的煙囪裡。如果胖乎乎的廚子拿著大掃把去拍打,麻雀們就會“撲啦啦”一陣亂扇翅膀,像一陣黑旋風一樣盤旋著飛出煙囪……
隨著詔令藩帥入都的聖旨的準備與正式頒佈以及早就預定好的公主大婚之期——宣華二十三年十二月十八——一天一天地臨近,兩件必然會對大鄭未來的格局產生重大影響的事件最終也該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刻。
眾所周知,所謂的兩件大事,其一是由河西大都護、武安侯張玉提出的河西增兵的請求,其二就是正式公佈公主大婚的人選。這兩件事情毫無疑問都重要之極,而正是因為它們的重要,才會拖到今天這個拖無可拖,再也拖延不下去的地步。
公主的大婚不必細說,從公主十六歲的笄禮之前就開始動議,一直拖到如今的二十一歲才最終定下大婚的吉期。宣華二十三年十二月十八這一天不僅是一個千挑百選的黃道吉日,還是大鄭公主二十一歲的生日,一個女子完婚的最後期限。所以,不論如何,誰是公主未來的丈夫,非要在這幾天正式宣佈不可。
至於河西增兵之事,情況要複雜一些。據大多數人的看法,元旦之前應該是最後的期限了。開春的時候,是烏虛每年都要例行叩關的季節,如果要增兵,現在就非開始辦不可了。否則,就算勉強能調兵遣將,把人湊齊了送過去,糧餉物資卻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全部送到的。
倘使河西軍能大顯神威、擊退蠻夷,又或者烏虛各部像往年一樣劫掠一番而去也就罷了,假如當真如武安侯奏報所說的重兵壓境,一旦戰事失利,張玉可不是那種會為朝中文官的過失負責任甚至當替罪羊的人。他又不是那些沒有身家背景,只在門閥文官掌中跳舞的武將,他本人就是屈指可數的大士族之一。
失土必死,律有明文。一旦河西出了大事,張玉有奏報在先,當然不可能當這個冤大頭。也沒有人敢讓他當這個冤大頭,就算是天子也不能這麼不講理——或者說是不能無視河西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