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百戰餘生的邊軍。那麼,皇帝陛下該找誰問罪以平息朝野來勢洶洶的議論之聲呢?
當然就是那些曾經阻撓過河西增兵的人們了!
就算是四家七氏出身的高官顯貴,在需要他們為國土淪喪、國威掃地這樣的後果負責時,他們也是大聲不起來的。他們總不能去說,這件事皇帝陛下您也有份吧?如此一來,鮮血染紅了渭水,人頭滾滾落地,還摻雜著像韓國夫人張媛那樣年輕女子銀鈴一般動聽笑聲的情景似乎完全可以不必有什麼天賦就能想象得出來。
就是出於以上考慮,皇帝稍微透漏出要召諸帥回都會商河西增兵之事的意思時,雖然大多數文官像死了親孃老子一樣群情激憤,紛紛上書勸諫,但門閥士家們卻極為默契地一起選擇了沉默。就這樣,聖旨才得以順利頒下。所以說,破例召藩帥入都,與其說是皇帝陛下的一意孤行,毋寧說是門閥士家們以他們政治上的緘默來推波助瀾的結果。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推卸責任,不僅僅是門閥士族的特權,也是所有人的本能……
事情就是這樣。圖窮匕見的時刻就在眼前,既然責任都已經扔出去了,如今這個時候,就該作全力一搏。所有相關人等都做好了準備,盔明甲亮,刀槍出鞘。
趙瑟的祖母大人和祖父大人,也就是目前官拜從二品鳳台右相的苑國夫人和官拜正三品兵部尚書的兩個人,自從“召藩帥回都”的聖旨下了之後,他們明顯更加忙碌起來,甚至多日不回家的情況也是常見的。不僅他們,連趙瑟的大哥趙箏也跟著一起忙碌起來。毫無疑問,為了替趙家爭取到公主正君的位置,他們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就這樣放棄了……”趙瑟在心裡有一些小小的遺憾,“就算是歐陽憐光,總要比傢給公主,關在深宮裡面,將一生的才華與鬥爭都無聲無息地都埋葬了的好……”
於是,趙瑟特意找了個機會去看趙箏,拉著陸子週一起。
那時,她的眼裡流露出濃濃的同情與無以為助的歉意。這等目光著實把趙箏嚇了一跳,連忙動用表情和手勢等等無聲的方式表明了“我很好,妹妹你不要用看犧牲祭品一樣的眼光看著我”的意思。趙瑟的同情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一時大為沒趣,嘟著嘴坐在一邊生悶氣。趙箏便擺開棋盤,斥走了侍奴,招呼陸子週一起下棋。
“妹妹,別自己坐在一邊不做聲,過兩天聖旨下了,你就是再想和哥哥膩在一起也不行了。”趙箏帶著一些玩笑的意味轉頭對趙瑟說。同時,他以食指和中指夾住雲子從棋罐中取出,輕拍在棋盤上。襯著舒袍廣袖,帶著行雲流水一般的意境,透出從容的勁頭兒,煞是好看。
這就是上都夫人名門公子了……
一聽趙箏的玩笑,趙瑟的眼淚幾乎都要掉了下來。她轉著眼淚,啞著聲音喚道:“大哥……你為什麼不跑呢?你跑吧……大哥……”
在回應之前,趙箏先掃了一眼自己對面的陸子周。陸子周甚至比趙箏本人還要詫異,以至於需要連續兩次才能把棋子夾出來。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在與趙箏完全對稱的位置上落了子。這正是他慣常的下法。
“跑什麼呢?”趙箏問,“妹妹不會以為哥哥也是那種害怕出傢的男人吧?緊張是有一點的,可總也不至於要逃跑吧……已經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到了這個時候,不管結果怎麼樣,總要有面對的勇氣。逃跑的話……和膽小鬼還有什麼區別?”
“不是的……”隨著搖頭的動作,趙瑟的眼淚遏制不住地往下流。她相當委屈,她覺得大哥更不就不理解她,她覺得大哥根本就是故意不去理解她。
趙瑟的哭泣著質疑,語氣更像是質問:“你不是說過你傾慕歐陽憐光的嗎?那就該找她一起走啊!幹嘛留在這兒等著傢給公主?你不敢跑才是膽小呢!”
趙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