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一下誰更有運氣了。”陸子週迴應道。
“需要我給您一個建議嗎?”陸子周看著趙瑟說,“我們可以停戰。但你們要放棄對武昌的要求,並撤回南陽的軍隊,我保證一年之內巴蜀不會從武昌攻擊金陵。你也清楚,即使武昌在手,接下來的一年,我也絕對沒有餘力再去攻擊江南。”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整合江南貴族,讓他們支援救援傅鐵衣已經是非常勉強的事,更不要說進一步還得放棄對武昌的要求了。武昌既是懸在金陵頭上的利劍,也是金陵權貴的定心丸。試想在出兵山東,江南空虛的前提下,武昌方面還有敵方隨便就可以順流而下,金陵的權貴可能連睡覺都沒辦法閉上眼睛吧?除非武昌到手,否則一切免談。
武昌,這是實現救援山東最底線的條件了!
趙瑟笑了一下。大概陸子周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知道行不通,所以才敢故意說出來拖延時間。
“先生大概還不知道吧,就在兩天前,河西軍在涼州狙擊烏虛騎兵,大獲全勝,迫烏虛單于大營西撤饒河。收復玉門關指日可待了。”她重新坐下來,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
就這樣,在長久的對峙中,談判陷入了僵持。
在江南悶熱的夏天裡,僵持與沉悶總是令人感到格外的焦慮與難熬。曹秋何率先用行動表示不肯自已找罪受,而在談判中與他身份地位大致相當的羅小乙立即緊隨其後。繼兩位當時看起來似乎極沒有責任感的副主談不再出現在談判場所之後,偌大的談判桌上也就只剩下兩位運氣不佳的主談大人互相消磨者彼此的意志與耐性了。
無論趙瑟還是陸子周,都需要一個契機來達成雙方的極限,以平衡他們的兩個儘可能。
很快,平衡的契機就被他們等到了——由於元元給漢中方向帶來的壓力,張氏成功地在涼州遏制住烏虛的攻勢之後,立即就抽調了河西軍的精銳增援漢中。目前,元元和張襄隔著大散關對峙,終究搞成了個勢均力敵的局面,誰也奈何誰不得。這就意味著陸子周必須得立即從襄陽出兵武關了,否則夾擊張氏,奪取關中的機會恐怕就要永遠離他而去了。
你著急我也著急,要倒黴咱們一起倒黴,這總算是皆大歡喜了吧?
這樣,似乎談判也就沒有理由繼續拖延下去,可以在掌聲中圓滿落下帷幕了。
鳳儀元年六月初七日,經過了二十餘日漫長而難熬的對峙,趙瑟和陸子周終於分別在他們對手的臉上看見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
趙瑟站起來,似乎想與陸子周握手的那樣子。但她還沒有來得及把手掌伸出去就收了回來。“請大都督和羅將軍過來吧。”她吩咐侍立在一旁的書記官。而後,目光流轉,看向陸子周:“我們一起喝一杯,算是慶祝盟約。”
或者是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的緣故,她笑起來顧盼生姿,美好無比。而這美好無比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從她的眼角眉梢消退,就猛然間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一隻羽箭從趙瑟的耳邊擦過,直直地衝陸子周射去。陸子周身邊不遠處的衛士飛快地踏前一步挽了個劍花擊落箭矢,快得讓人不能眨眼。與此同時,她聽到驚厲的聲音,然後她才意識到那是她自己的尖叫。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無數地箭矢在她的眼前縱橫。她的侍衛用力把她拖到身後,許多人用身體遮蔽著她。在她的對面,陸子周也同樣被藏進人牆裡。四面八方都是箭,它們一簇簇穿透背後、或者對面船艙的窗紙射進來,被他的、或者陸子周的衛士們奮力撥打,向四面飛濺開來,橫衝直撞地釘在桌椅板凳、船梁木架上。箭簇穿透窗戶紙的“嗤”、“嗤”聲、刀劍撥打箭矢的聲響、鋼鐵嵌入木頭的聲響、陶瓷玉器摔成碎片的聲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