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忍著怒喝了酒,她又低聲警告道:“有什麼事明天上朝再說,現在誰也不準再給我胡鬧!”
一場宴會匆匆散了。趙瑟和傅鐵衣上了隨從準備好的畫舫。
趙瑟略作梳洗,一邊拆頭髮,一邊衝著鏡子裡的傅鐵衣道:“阿傅,你要我趁江南在手的時候與十一和解,可是你看,江南是在我手裡嗎?江南的利益就只這麼多,北方計程車族都跑到了江南,江東大族怎麼辦?來你讓他們不爭不搶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可能如十一那般一殺了事。如今,要整合江南的局面,只有一個辦法……”
“北伐。”傅鐵衣替趙瑟說出了這無比無奈的兩個字。
“是,北伐。”趙瑟點頭道,“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如果我現在代表江南和十一和解,大約等不到和談,我還有整個江南就都已經被撕得粉碎了。”
趙瑟笑了笑,然後說道:“近日子周大約會來金陵,然後會確定江南和巴蜀合力北伐的盟約。”
“然後呢,北伐之後會怎麼樣?”傅鐵衣問。
“不知道……”她說。在她的眼睛裡,是彷彿被獻上了祭壇的深深的哀傷。
南渡
傳報之聲未落,就見三五個帶劍的侍從簇擁著一個肩系紫裘披風貴介男子匆匆跨進廳來。廳中賓客紛紛離座起身,他便邊走邊向兩旁拱手致歉:“張襄來晚一步,抱歉抱歉。”
張襄的身材比之數年前略微魁梧了些,劍眉朗目收斂了些年少張狂便多了些沉靜如水的氣質,唇上也蓄了漂亮的短鬚。在歷經了無數地人世沉浮之後,昔年白馬金羈,風度翩翩的少年將軍終於也添了歲月的滄桑。
他一路行來,看見上首主賓席上坐著趙瑟衝他微微而笑,不由便是一怔。隨即便鄭重施禮道:“不想司空大人竟也大駕光臨。此番真是失禮得狠了,實在是臨時出了件瑣事絆住了。”
因為彼此是極熟的熟人,所以趙瑟也便倚熟賣熟,大行女子之特權,並不曾認真還禮,只伸手在他小臂上一抬,道:“大將軍真會風涼人,明知道我是個湊熱鬧的不速之客。再說了,你來得也不晚哪,剛剛好正合適!”
張襄微一皺眉,偏過目光去看旁邊主人位置上坐著的薛玉京,神色滿是探問之意。薛玉京嘴角一勾,露出似笑非笑地樣子,道:“啊,也沒什麼,剛恰好一樁風月官司,便有人說你在家裡管我甚嚴,不許我多納內寵。”
“哦?”張襄劍眉上挑,目光在卞校書身上一掃,問道:“可是為了此人麼?”
薛玉京笑吟吟地道:“正是。”
張襄點點頭,解開頸上披風拋給一旁隨從。他裡面穿一身湖藍色的袍服,裹著高挑的身材,腰間玉帶緊束,愈發彰顯得公子如玉的翩翩貴族範兒。然而,只一眨眼,這位甚是儒雅的張大將軍就突然變了臉色。他回身猛得一拍桌案,放出凌厲的目光來,環顧滿堂賓客道:“是哪個混蛋胡說八道!”
一眾賓客聞言心中齊齊一寒,然後回過了神方才紛紛暗中琢磨道:倒底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是不一樣,平時看起來溫潤如玉的,想不到一旦發起怒來竟能有這等威勢?
那長沙夫人家的小公子倒是凜然不懼,立即一挺胸脯,當仁不讓道:“我說的!”
“怎麼樣?”眾人齊齊在之後加了三個字。這三個字那小公子雖然並沒有真正說出來,但他那倨傲的神態,明明白白的,跟沒說沒沒啥區別了?
怎麼樣?張襄衝那小公子冷笑一聲,眼睛看也不看手臂向後一輪便將侍從捧著的寶劍抓在手裡,然後拔劍出鞘,三尺精鋼便挾著一道寒光刺向長沙公子。他身形矯佼,宛若游龍,抓劍、拔劍、擊劍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張襄的劍已然斜斜在長沙公子半身劃過,毅然決然地挑開了他胸腹之間衣結。那小公子眼睛也有點兒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