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只覺得自己當時是魔怔了。便是南媽有天大的過錯,他又怎麼能拿南溪來出氣?尤其他還……他簡直不敢想象,居然對南溪作出這樣不可饒恕的事來。
他不曉得那天晚上他都在想些什麼,恨嗎?當然,他恨她的母親,更恨自己的父親,原來舅舅們說“那對姦夫□”早就是老相好,他還不肯相信,努力地為父親辯白,甚至為父親那麼快就續絃辨別。他總跟外家的人說,南媽媽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街坊鄰居自然要幫忙,寡婦門前是非多,那都是三姑六婆們乾的事情。即便爸爸和南媽媽以前認識,那又有什麼過錯呢?正因為認識,所以更要施以援手。至於父親續絃,男人續絃又有什麼過錯呢……現在想起來,說那麼多,無非是因為,他自己內心裡,也希望和南溪成為一家人吧?
然而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如此醜陋,南媽媽從來都以孀居的寡婦自居,沒料到那丈夫竟一直是存在著的。她不止是沒有死老公,更不存在孤兒寡母無人照料之說,那婆家裡明明人丁興旺得很!
所有美麗的幻想,和睦的家庭,在那一刻都如大水崩沙般潰瀉千里。
他的父親道貌岸然,衣冠禽獸,她的母親工於心計,蛇蠍心腸……
然而他竟把這一切都發洩在剛成年的南溪身上!
這是比父母們的行為更加不可饒恕的惡行,因為……因為這竟是他自己親手做下的。
他不敢再見南溪,只好託肖弦去看她,他問肖弦南溪的近況如何,她答得天南海北的混不搭噶。他忍無可忍,問她南溪在學校裡有無交男朋友,她說應該有吧,你妹妹長得那麼賢惠,簡直是男人看了一眼就想娶回家的那一型!他恨得差點七竅流血,這才被肖弦看出不妥來,毫無階級友愛地拍手大笑“浸豬籠,浸豬籠!”
費盡心機,逼著南溪回杭州來,她表面上順從著,暗地裡卻不曉得使了多少心思,拼命往外地的崑劇團考。幸虧她入門短,幾次面試都沒透過,又幾次被他故意找茬絆在家裡,她不敢讓他知道她背地裡這些小動作,只好忍痛偷偷的放棄掉。
三番四次地搞這種地下狙擊戰,南溪仍鐵了心要走。加上父親在旁邊催促,他終於便灰了心,以為給南溪介紹個足夠優秀的男朋友,嫁出去,一了百了。
彼此解脫。
紀晨陽他老早便認識,本科球友阿粵的師弟,考GRE辦出國手續那段時間,照阿粵的指點來找他幫忙辦過事。這圈子裡轉幾層同學或朋友關係便都是熟人,紀晨陽出身好家教好,難得沒什麼浮誇習氣,不是那種天天在娛樂場所裡泡著的公子哥兒。這一點不止他看出來,紀晨陽甫一回國,四方八路的人都伸長脖子擦亮眼睛,摩拳擦掌地要幫忙做媒。
誰知紀晨陽剛和南溪來往得密切些,他便先坐不住了。
肖弦幸災樂禍地問:“怎麼著,給自己找小三,什麼滋味啊?”
符清泉白她一眼,什麼滋味?那真是夜夜把自己放在炭火上烤,四肢百骸都燒得痛,痛得像被人活活拆出根肋骨……偏他的房間和南溪的挨著,夜裡坐在陽臺上,看那房裡的燈光滅下去,就好像是,好像是她又一次背轉身去,連讓他看一眼,都嫌厭惡一般。
心裡動過千百次的念頭,不就是一道欄杆麼,跨過去,跨過去她又能把自己怎麼樣?
她平素和他針尖對麥芒地吵,不也就敢私下裡吵吵而已麼?吵過了,一樣要低眉婉轉地向他示好,不為別的,只為她和她的母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況且,他暗自裡給自己打氣,她心裡當真就對他有一點點那樣的心思麼?
當真沒有麼?
自我暗示得多了,心裡竟鼓起那股勁兒,那天看到她在陽臺上向著山間遠眺,林間霧靄濛濛,她穿著睡衣出來,仿若月下精靈。就和……被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