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敘述她及她的禮服、禮堂、結婚典禮用的音樂、典禮後的宴會等等。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描述這些女孩們是如何決定要結婚,是什麼讓她們願意站在牧師和眾人的面前許下一生的承諾。
我看遍了年輕的、年老的、失明的、失聰的人們,那些對初戀情人許下承諾的少年,還有挺著大肚子二十幾歲的新娘們。我參加過初次結婚的結婚典禮,也參加過結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還參加過一個結第五次婚的婚禮。有一次我參加了一個有八百名賓客參加的誇張婚禮(一個猶太教派的婚禮,男女分開在不同的舞池跳著舞,婚禮快結束時,他們都戴上蒂娜·託納型的亮片假髮)。我也看過一對新人在一場車禍後,四肢癱瘓,雙雙在病榻上完成婚禮。還看過新娘在結婚典禮上被甩,新娘的精神崩潰,而伴郎臉色蒼白嚴肅走在禮堂走道上,對在場的人小聲說明原委。
我知道這是非常諷刺的一件事。當我的同事們都在幫新推出的雜誌寫著熱門、刺激的都市單身男女的報道時,我卻努力於這些老掉牙,並且快要在媒體進化中絕種的地方新聞裡報道著別人的婚姻。真是奇怪!真是特殊啊!
我無法像同事們一樣寫那些文章,即使我很想要寫,也寫不出來。事實是,我自己並沒有什麼性生活的歷史值得記載的,也沒有什麼好身材可以跟眾人分享。我很希望能夠體驗夫妻生活,希望自己能夠很勇敢地找個人來填補生活的空缺。我把每個新娘的故事在心裡反覆咀嚼著,包括他們怎麼相遇、在哪裡約會……希望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當中,真正地瞭解內情或真相。
如果你在九十年代的初期讀過這些報紙,你可能會在好幾百張結婚照中,看見穿著藍色亞麻裙裝的我——不想吸引過多的眼光,因此穿得平凡,但也不會太落伍,一副跟婚禮的隆重無關的樣子。你或許也會看到我坐在禮堂走道旁的椅子上,旁邊放著一本筆記本,眼睛盯著這些新娘們——不論是老的、少的、黑的、白的、瘦的、胖的——她們都在尋找答茶。你怎麼知道他就是你要結婚的物件?你為什麼能嚴肅認真地許下一生的承諾?你怎麼能夠相信愛情?
在兩年半前開始寫這些結婚啟事的報道之後,忽然有一天,我的報道出現在家鄉最大的報紙——《費城觀察報》編輯的桌上。這個報社準備要吸引X時代的年輕讀者,因此決定要徵召一批年輕的記者。他們邀請我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服務,讓他們知道費城裡二十幾歲年輕人的看法跟思想。
兩個星期以後,《費城觀察報》發現要吸引年輕人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於是又急切地要把以前的老讀者找回來。可惜,傷害已經造成了,我也已經被僱用了。
從一開始,我在工作上惟一的缺憾就是凱碧·哥狄娜這個人。凱碧是個超級大胖子,也是個老古板,鼻子上頂著藍白相間、髒髒厚厚的眼鏡。如果說我是個胖女人的話,凱碧則是個超級大胖子。如果你以為我們兩人因為都遭受同樣的欺壓,因為同樣身處以奇異眼光看待身材過重女人的殘酷世界中,會非常團結一致,那就大錯特錯了。
凱碧是《費城觀察報》的娛樂專欄記者,她入行的年頭正如她經常對別人提起的:“比你們的年紀還要大!”然而,她的資歷既是她的長處也是她的短處。她人面極廣,可惜,她所認識的這些人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人,她的年代是停留在里根總統及有線電視剛開播的時期,對於MTV之後才開始流行的東西,她都一竅不通。
凱碧的年齡約六十歲,她沒有小孩、老公,沒有一點性感,也讓人看不出她在辦公室以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她的衣食來源是好萊塢的八卦,但她對自己所報道的主題卻一點都不尊重。她所報道的明星新聞,大部分是第三手訊息,還把那些明星寫得像是自己的親密好友似的。看來其實非常可悲,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