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張縣令”的人,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只聽張縣令說道:“這馥香樓越來越會做生意了,送的反倒是這幾個中的上品。”話未完,又問身邊的姑娘:“最近又有一批新人來了?”看來是這裡的老主顧。
落瑤明明不認識那姑娘,可她非常明顯地感覺到那姑娘的敵意,姑娘頭也沒抬,給張縣令倒了杯酒,“奴家也不知道呀,這裡人太多了,奴家只要記得幾位大人什麼時候來就可以了,其他的一概記不清楚。”
一眾人被一溜馬屁拍得哈哈大笑,章仇沫也笑著睨了她一眼。
那姑娘得意了就有點賣乖,對著落瑤說道:“哎,那個新來的,懂不懂規矩,沒人叫你來,你過來做什麼,這麼不識眼色……章仇公子從不讓人侍候的,你就給我們端端菜倒倒酒吧。”
落瑤心裡鬆了口氣,好在剛才為了不讓章仇沫發現,她易了容。她腳步輕快地繞過章仇沫,對她而言,端菜倒酒總比搔首弄姿輕鬆多了。
經過那個張縣令旁邊時,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手碰上了她的腰,落瑤靈敏地閃開,那人撲了個空,有點不滿,問:“你叫什麼名字?”
落瑤抽了抽嘴角,細著嗓子,學剛才的姑娘回答道:“奴家叫焉荷。”說完自己先抖了兩下。
張縣令低聲重複了一聲,就著身邊姑娘的手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去陪章仇沫吧,端茶倒水有人會弄,不要浪費了。”
落瑤還在琢磨“不要浪費”是什麼意思,就被人起鬨似地推到章仇沫身邊,差點跌到他懷裡,章仇沫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把她扶好,又不露痕跡地收回了手。
既來之則安之,何況當時沒人逼她啊,落瑤認命地給他倒了杯酒,章仇沫接過,卻沒有喝,放在了桌上,開始和其他人聊了起來。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之間,落瑤從他們口中漸漸瞭解到,這個張縣令確實是前段日子負責李家村搬遷事宜的縣官,只是不知道到底和章仇沫有什麼關係,為何他們會聚在一起。而且,這四人的談話內容非常古怪,比如“貓兒似乎已經開始抓老鼠了,就看老鼠有沒有膽子出去覓食”,“烏龜已經下蛋了,蛋上的字記得做舊些,自然一些,看上去像是古物”,又比如“老闆暫時不便出面,有事跟我聯絡……”
……
落瑤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她十分肯定這是某種暗語,看他們說得如此小心,在風月之所都不忘時刻警惕,想來是在謀劃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落瑤邊倒酒,邊暗自記下他們說的話,等哪天遇上段詢,問問他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
席間,落瑤還有個發現,從頭到尾,章仇沫都未碰過她一個手指頭,她給他倒酒,他都是等她倒完了放桌上,才去接酒盅,完全不像一個來尋花問柳的花花公子,彷彿只是借這兒開個會議,掩蓋他們的真正目的。
落瑤心想,這人該是有多深的城府啊,若是誰做了他的敵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幾人談完事情,似乎都非常滿意,外面的天色尚早,這些人就連連打著哈哈心照不宣地喊著要休息了,然後各自摟著旁邊的姑娘亟不可待地出去了,走在最後的一個尚顯年輕的人還不忘意味深長地向章仇沫眨了眨眼,貼心地為他們關好門。
人散了,屋子裡的溫度降了下來,房間裡只剩章仇沫和落瑤兩個人,落瑤挪了挪身子離他遠了些。
章仇沫只顧自己喝悶酒,他不說話,落瑤也不好主動開口,陪著他喝了幾杯,看他喝完一壺又想拿另一壺,忙按住他的手腕。
章仇沫眯著眼睛看著她,似乎反應了很久這是誰。
落瑤鬆開按住他的手,說道:“章仇公子,您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章仇沫輕笑了一聲:“回哪兒去?”
落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