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奕茗是忌諱的,哪怕奕茗從沒有在他們跟前展示過武功,可,從奕茗的輕功推測,她的武功,或許也盡得蕭楠的真傳。
所以,在彼時,他順應了範挽的設計,借西陵夙的刀來除去奕茗。
可,在剛剛,當他把銀絲抵在她喉口時,卻是隱隱覺到,或許,彼時的設計就是場錯。
以他的能力一早就可以解決掉奕茗。
只是,終究,他的疑心,反是讓他錯失了這個機會。
“哈哈,我罪孽,你難道就不是?是,我是用催眠法控制了玲瓏,讓她去殺了伺候你的宮人,可,那被殺的宮人,在臨死前,竟還試圖幫你掩飾逃離冷宮的事情,讓那名太監只以為失神了片刻。你難道不自私?不去想一下,你的離開,對那樣忠心的宮人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哪怕不是我,西陵夙會放過幫你掩飾的她嗎?〃
哪怕,她從千湄手中的令牌,和門口的太監不知所蹤,早猜測到,是千湄自行衝開穴道,再將太監一併打發走,可,從銀魚口中再次說出來,只讓她的心口疼痛無比。
她始終是負了千湄,這是不爭的事實:
“是,我也有罪。但在贖罪之前,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下去。你最好別妄用內力,不然血脈倒轉,只會一死。”
甫喊出這句話,忽覺勁風襲來,原是銀魚故意引她失神,欲待再行計較。
她意識到不對,迅疾地提了一口內力,朝後退去。
“我死,都要帶著你死!”銀魚終狠狠說出這句話。
即便眼下的情形,她也不宜再用內力,可,她意識到銀魚不信她所說的,孤注一擲地提了內力,都要帶她一起去死。
而她沒有騙他。
彼時教他的運氣法子,雖能平息氣脈,可隨著她點中他的天池穴,卻會讓彼時的平息,反以數倍之力釋放出來,到那時,只要運用內力,就會讓這股血脈逆轉兩倍。
她的本意,僅是讓銀魚受限於內力,束手就擒。
可,銀魚的不信,只讓他運了內力,再旋起銀絲,拼全力上來,後果是慘烈的。
她不能不避!
身形微動間,她掠到一旁的宮牆上,站上宮牆的剎那,只聽得轟然一聲不算大的響聲,銀魚撲上前來的身子驀地炸開。
血雨紛紛間,那盛開的曼陀羅花,剎那間被染成了曼殊沙華。
傳說中的黃泉引路花,一如五年前一般盛開在了凡塵。
只是,彼時,對她來說,是恨。
現在,對她意味的,更多的是愛。
但,驟然間,腹部卻是一陣銳疼襲來,她驚覺不好,絲履在宮牆上一滑時,一寬厚的懷抱已然將她擁住。
這一次的相擁不再有任何其他的涵義,只是來自於翔王單純帶著關懷的擁袍。
在他的相擁中,她的手捂住腹部,僅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怕是快生了……”
七個月大的孩子,不啻是早產。
可,這段時間,哪怕她竭力不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始終,在她彼時施了輕功,朝後避開時,動了胎氣。
翔王只抱住她,說了一句:
“一切有本王在。”
接著,穩穩抱住她,降到地上。
掠過那些血色的曼殊沙華,直至曼殊宮的主殿。
哪怕,這裡方經歷了變故,但,眼下,因著奕茗的胎氣動了,沒有什麼比這再合適的地方。
而很快,馮院判以及醫女,穩婆便趕到了曼殊宮。
隨行來的,還有一著素淨衫袍的女子,正是帶髮修行於慈雲庵的風念念。
從翔王帶著奕茗回到帝宮,她便是很快就知曉的,源於,這樣大的事,慈雲閹的姑子們總是會念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