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人,對於外頭的事,全不明白,到時候,拿什麼來對抗肅順?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懿貴妃的心裡,真是對肅順痛恨到無以復加——自己固然曾經因為內務府的事,呵斥過他,但獨守冷宮已經三年,他居然還是不肯放過,用心何以如此之毒!
這時候,就顯出懿貴妃的與眾不同了。這樣的事,放在別的后妃身上,無非是以淚洗面,怨天尤人,但她是個從不肯認輸的女人,逼到了絕路,不免就要鋌而走險。
如果是在京城,或許還可以依靠恭王,但在熱河,環顧四周,都有“非我族類”的感覺,她唯一能夠想起來的人,就是關卓凡。雖然只是一個五品的佐領,但是他手提勁旅,能打,肯拼命,救過自己的哥哥照祥,最重要的,是有過對自己輸誠的表示。她知道關卓凡的馬隊,一定是在圍場附近充任戒衛,如果能把這一支兵抓在手裡,就算皇上明天駕崩,肅順有動手的打算,至少還可以命關卓凡奪宮保駕。哪怕只有萬一的希望,她也絕不肯讓自己的兒子淪為漢獻帝一流人物。
至於上一次那無禮的目光,在這種時候,可以忍——事實上,在她的內心中,不僅是可以忍,甚至還多少有些自得的意味。
對自己的容顏,懿貴妃有著充分的自信。而關卓凡,則是皇帝之後,第二個敢於這樣看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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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用的辦法,簡單直接,然而卻有效。
這次“圍獵”,到底還是準備得倉促了些。好在如意洲毗鄰行宮,因此不論是皇帝,還是**的嬪妃,時常會有派太監回宮取用物品的事,值守的侍衛們,也早都見怪不怪。
“關大哥,委屈你。”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安德海,低聲說了一句。
關卓凡當然不必接茬,只是在心中苦笑:我太監了。
把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的關卓凡,穿著一身太監的服色,手裡捧著一個大盒子,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安德海的身後,心裡有雙份的緊張:一份是即將面見懿貴妃的緊張,一份是即將透過侍衛盤查的緊張。
懿貴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舉動,一定是圍場裡面,發生了什麼非同尋常的大事。然而在自己的記憶中,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理由,會逼迫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問了安德海,亦不得要領。因為心裡沒底,所以更加惴惴不安。
而侍衛一旦盤查起來,自己該如何捏著嗓子說話呢?雖然已經在心中百十次地模擬,可是太監的公鴨嗓子,不是說學就能學得來的,大概一開口,就會被人家識破吧?
誰知過哨崗的時候,侍衛只提了燈籠一照,見是安德海,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擺擺手就放行了。等到進了圍場,安德海熟門熟路,東一拐,西一拐,走了沒有多久,就將他帶到一頂大的宮帳外面。
“主子,東西送來了。”安德海恭恭敬敬地在帳外稟報。
“拿進來吧。”懿貴妃的聲音,乾淨好聽。
關卓凡的心,劇烈跳動起來,隨著安德海進了宮帳,將盒子放下,低頭垂手,乖乖地站在一邊。
“小安子,叫他們都遠遠兒的,不用過來伺候。”懿貴妃盯著關卓凡,嘴裡的話卻是對安德海說的。
“嗻!”安德海自然知道,懿貴妃如此行險,一定有非同尋常的大事要跟關卓凡說,是決不允許任何人聽見隻言片語的,於是躬身退了出去,揮手招呼帳外的太監宮女,一直走出了二三十步之外,才敢站定。
“關卓凡。”懿貴妃低聲說。
聽了這一聲,關卓凡才敢有所舉動,將袖子啪啪一打,趨前兩步跪下,磕了一個頭。
“臣關卓凡,叩見懿貴妃!”
一開口就不對,他的身份是旗人,照說該自稱“奴才”才是——這個稱謂,在旗人來說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