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人,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今天這樣的場面,就跟做夢一樣,平時哪裡敢想?而對於上海計程車紳百姓來說,上一次軒軍閱兵,還只不過是看他們的軍容,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打了大勝仗的部隊,把上海從長毛的兵威之下解救出來,因此感受上更是格外不同。
雖然部隊就在縣衙前經過,但關卓凡坐在衙中,卻始終沒有出來——若是出來,兵士們必定要向他行禮,就變成了檢閱,這個風頭,不出為好。
雖然不曾出來,但耳邊聽得人群的陣陣歡呼,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驕傲和自豪:這是我關卓凡的兵!待到炮車隆隆駛過,外面彩聲如雷,心中更是有所觸動:凡事總是要得民心,以後才能有所作為。
吳建瀛的部隊,因為是新反正的,所以是安排他們在凌家渡下船,繞城而過,免得彼此不便。這一支兵很能打,跟李恆嵩的姜德部一樣,他都決心要收編到軒軍的序列裡面來。不過這是下一步的事,現在他要做的,是乘勝追擊,先佔南翔,再攻嘉定,截斷北路太平軍往蘇州的退路,重演高橋故事。
然而這一回,太平軍的行動快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昨天的大戰,吳淞和寶山一帶的太平軍幾乎是隔江目睹,眼睜睜地看著東路軍是如何被無情滅殺的。因此高橋一敗,北路軍立刻便開始了撤退,等到華爾和張勇等部克復南翔,劉肇鈞的主力早已經過了嘉定,向蘇州疾走而去了。
三月初一,嘉定克復。
三月初三,奉賢,南橋克復。
三月初四,青浦克復,譚紹光部越過吳淞江,退往蘇州。
從正月打到三月,上海周圍五十里內,再無賊氛,全境已告肅清。
熊熊燃燒的戰火,熄滅了。
大功既已告成,自然到了該論功行賞的時候。
向朝廷報捷的那份榮耀,留給了江蘇巡撫薛煥。本來從道理上來說,這一份報捷的摺子,該由薛煥與關卓凡會銜上奏才是,不過關卓凡到底只有七品,一個巡撫和一個知縣聯銜,那是什麼光景兒?沒有這個規矩。於是只好你上你的,我上我的,關卓凡以御前侍衛的身份,另寫一份密摺。
雖然是兩份摺子,口徑卻要一致,不然對不上茬,會鬧笑話。而這個口徑,當然是由關卓凡來定,於是那位按察使——江蘇皋司徐長山,奉了薛煥的指示,不得不屈尊再一次來到上海縣的縣衙,跟關卓凡商量這一件事情。
“逸軒,”一見面,徐長山搶先拱手為禮,“我特來賠罪。”
“徐大人,不敢。”關卓凡也很客氣,渾不似當日發作他的那副樣子,“還是那句話,彼此都是為了國家。”
要商量的事情中,最要緊的是殲敵的數字。上海一戰,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殺敵近萬,俘獲三千餘,投降的則前有吳建瀛,後有吉元慶,一共六千五百人,因此總數是兩萬。按關卓凡的想法,加上兩成,報成兩萬五千之數,很過得去了。
“加兩成?”徐長山失笑道,“逸軒,我也是在行伍裡打過滾的,象你這麼客氣的統兵官,從沒見過。”
以他的看法,就算不做殺一冒十的事情,至少來個對翻,報成四萬,應該不為過。
徐長山說這樣的話,倒不奇怪。這個時候的官軍,好不容易打一場這樣的大勝仗,豈有不大報特報之理?關卓凡心想,當初在熱河打馬匪,許制告替他寫的戰報,也是如此這般,跟徐長山所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逸軒,薛撫臺不過是落個名聲,你這裡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徐長山再加一句,小聲說道。
好處就是除了相應的獎賞之外,投降和俘獲的長毛如需遣散,照例是有一筆用於資遣的費用。浮報人頭,這筆多出來的錢,就可以納入私囊。
關卓凡又學了一個乖,不過他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