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一位小姐。我不知道她是誰,她冒充家屬來見我。估計連看守所也打點到了,見面時幹警連傳達室的門也沒有進。就我們兩個人。我也不是白幫你的,她帶來了我老孃的錄音,我老孃被這位小姐送到省城看病去了,大有康復的跡象。而且這位小姐還答應我,我的案子判決後她疏通關係把我送到新疆,和宋玉喜一個農場。他媽的!”高雄興奮地說,“這下子我沒了後顧之憂,又能報仇,別說幫你,讓我死都願意。”
李澳中全身無力。頭頂的一小塊星空紙一樣薄,閃閃發亮地嵌在屋頂。那彷彿是一雙眼睛、一張臉,烏黑的長髮披滿了天空。白思茵。是她,只有她才會這麼不顧一切,也只有她才有這麼大的能量。可是,這個計劃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當了十年警察,深知專政力量的強大。像這種讓司法機構顏面掃地的驚天大案,國家會投入多麼龐大的力量!別說開車逃亡,就是開潛水艇也會用深水炸彈把你炸上來。
這個計劃會毀了她的一切。
“我不能讓她這麼做。”他湊近高雄耳朵,“我會告訴她你盡到了心,也會讓她想辦法送你到新疆勞改農場,但你讓她取消這個計劃。太瘋狂了。這會毀了她。你告訴她一句話,今生今世我只說一句:我愛她。”
“別說一句,連半句我也轉告不了。”高雄愁眉苦臉地說,“她能找我,我又不能找她。誰知到她還會不會來找我?估計不可能了,後天就開庭,她最起碼知道保密吧?”
“難道就沒辦法了嗎?”李澳中絕望了。
“沒辦法。”高雄說,“反正是死,出去也好,還能見你兒子最後一面。
是吧?”
一種崩塌似的震撼驚醒了沉睡的牢房,犯人們騰地坐了起來,揉著眼睛張皇四顧,還以為聽到了睡夢裡開庭判決的聲音。
“我兒子怎麼了?”李澳中的臉失去了顏色,抓住高雄驚慌的搖晃。
“誰在吵!”頭頂傳來疾走的腳步聲,鐵窗上露出巡夜武警的臉,“再說話把你們銬起來。”
犯人們嘟噥著躺下,李澳中緊盯著嵌在屋頂的臉,武警也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遮沒了屋外的星空。縫隙間,有一顆星星在閃,一晃,便消失了。牢裡,徹夜不息的燈火照亮了四壁,他看見了一縷寂寞的聲音在牆壁間流動,無比清晰。
“爸爸,你對我太好了。下一輩子我要當你爸爸,我要對你好……”
“兒子……”
兩行冰冷的淚水劃過雪白的燈光。
4
李澳中被逮捕的這些日子,康蘭和明天每天各自坐在自己臥室的窗前,對著外面的天空出神。第三天,屋裡的寧靜被打破了,葉揚走了進來。看到康蘭,他的表情有點尷尬,侷促的站在客廳裡不停地搓手。康蘭冷冷地逼視著他,葉揚的額頭熱汗淋漓。
康蘭質問他為什麼要抓走李澳中,葉揚一臉委屈的模樣:“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直接佈置下來的,我們這些平日和老李關係好的人事先根本就沒有得到風聲。連物證檢驗也是在市裡做的。”
“我不管。葉揚,你得救他!”康蘭封閉的情緒忽然崩潰,帶著哭腔說,“別人相信他殺了人,我不信!雖然我們吵架、冷戰、關係很僵,但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他是警察,警察的紀律已經種進了他大腦,他可能不要我,可能不要命,但有兩樣東西他絕不會放棄,一個是明天,一個是他的大蓋帽。他不可能去做違反自己原則的事。”
“可是……有證據……”葉揚很艱難地說。看著這個自己曾經喜歡過,卻嫁給自己鐵哥們的女人,葉揚在這一瞬間忽然看到了她的衰老,心裡無端地對李澳中產生了一種憤恨。
“很簡單。只要人不是他殺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栽贓!那樣的人證物證恰恰是可以製造出來的。我求